时间过得很快,在我和大镣闲聊的时候,过道内传来了张管教开大铁栅栏的声音,随后,张管教走到了里边的号子,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讨论着晚上吃什么的事。
可能张管教的谈论,也引起了号子里众人的食意,不时的传来叫饿的声音,我听着数‘四川’和小X州的声音最高,而且还夹杂着‘四川’对小X州偷他火腿的埋怨,但没有听到小X州说什么。
这时的我也感觉有点饿,想着大镣会不会也饿了。
“镣哥,饿不饿?”我问道。
大镣听后说道:
“不太饿!下午你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吃了点饺子,应该快打晚饭了!”
“嗯,应该快了,在我回号子的时候,严所就带着老杨出去到中班做饭去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做好了。”
我对大镣说道。
大镣听后,看了看我道:
“眼镜,你不会认为老杨和严所出去是在给咱们做饭吧?”
“难道不是?今天并没有看到‘四哥’进来!”我疑惑道:
大镣给我解释着:
“我们吃的饭,还是四哥在做,只不过可能四哥礼拜天‘不带要’(北方土语:不想,不愿意的意思)进来了。老杨出去是和严所做‘小灶饭’,是给他们两人做的!”
我看到大镣的心情不错,继续问他:
“那张管教怎么吃饭?”
大镣继续说道:
“张管教想吃什么了,会打电话给外班,让外班的人送进来。买饭的钱都是‘赵老大’出的,所以张管教顺便也就给他买下饭菜了!”
听了大镣的话后,我才明白。刚才张管教进了里面的号子,找的是‘赵老大’。一方面张管教是为了照顾‘赵老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自己。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大镣和我讲‘赵老大’的故事的时候说到,内班一共有三个班的人轮流值班,其他两个班的‘跑号’都是由‘赵老大’做,但只有严所的班‘跑号’是用老杨,难道真的是因为和老杨的关系好的原因?
我把心中的疑问和大镣说了出来。
大镣听了后,回答道:
“严所不用赵老大做跑号,肯定有老杨的原因。但从我偶尔听管教们说的话里看,主要原因还在严所!”
我好奇的让他给我讲讲,于是大镣和我讲起了严所的事。
严所,是看守所内所有民警里面年龄最大的,而且也是在看守所工作时间最长的。他对待所有的在押犯都很和善,在大镣的印象中就没有听说过严所在值班的时候对哪个在押犯发过火,或者惩罚过哪个在押犯。但在对待‘赵老大’的事情上,严所却是看守所内唯一不买‘赵老大’帐的民警。严所的职务是看守所指导员,应该是与所长同级别的存在,但‘赵老大’想尽办法就是找不到他的‘门子’(‘找关系,拉关系’的意思)。最后,没办法‘赵老大’只好放弃了和严所的‘沟通’。
在‘跑号’的问题上,严所只用老杨,而且对待‘赵老大’的态度,与对待其他在押犯一视同仁。只不过,在严所的班上,因为有张管教对‘赵老大’的特殊照顾,所以只要张管教做的不太过分,严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眼镜,知道老杨和严所是什么关系吗?”
大镣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不是朋友吗?”我带着疑惑说道。
大镣摇摇头后继续和我说着老杨和严所的关系。
听大镣讲,老杨和他说过这次被关进看守所已经是‘四进宫’了。在老杨‘一进宫’的时候,和严所是素不相识的。但在老杨‘二进宫’期间,老杨就和严所处成了‘朋友’,这其中的原因老杨没有说过,有可能是老杨的家人找了严所的关系,但从‘赵老大’的事情来看,这个又有点不太可能,因为老杨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老百姓,无论钱财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法和‘赵老大’比的。
“可事实是,‘赵老大’搭不上的‘门子’,老杨却搭上了。”
大镣感叹道
我听大镣讲到这里后,心里更愿意相信的是:之所以老杨能和严所搭上‘门子’,就是因为老杨的‘疯狂’引起了严所的同情或感动。这是在法理之外的一种深深地对人性的认同,对‘因孝而疯狂’的老杨的认同!
所以,严所要用老杨当‘跑号’,这是严所对被关在看守所的老杨的一种照顾。即便是后来‘赵老大’被关进了看守所,这也是难以改变这个事实。
我曾经为老杨的‘疯狂’而感动,但此时,我也为严所的所作所为而敬佩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