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游漓,游漓低头看着茶盏中起伏的水面,水中那张摇晃的面孔,一双闪着一丝幽蓝的眼睛正望着自己——那是术人脉息涌动时特有的标记,幽蓝之眼。
“喂,你敢不敢上来!”孟浪朝游漓喊着。
畅吟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游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他的计划是与弟子中最后得胜的那一人比武,以便节省体力赶夜路奔赴凄凉国。
却不曾想,当他坐在游漓身后,看到他那发抖的指尖和因为脉息作乱跳出他掌心的酒碗时,便生出恻隐之心替他第一个上了台。
畅吟此时对游漓道:“你如若不想,可以不上来。”
“孬种。”众弟子之中,不知道是谁低低的骂了一句。
然后,孟浪一个眼神,孟门弟子便扯着嗓子,齐声拍桌朝着游漓大喊:“孬种!孬种!孬种!”
游涛一脸愤恨,紧握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游澴眼神凌厉,似乎下一刻就想将那群叫嚣的弟子生吞活剥。
此时,孟潭渊摆了摆手,弟子们便噤声不言,孟潭渊道:“这孩子,虽与他娘长得像,可身为男子,性格却像女孩子一般,怯得很呢。”
凉信河附和道:“就是,可惜了他娘一条命了,我听说,这孩子胆子天生就小,见了那头异兽竟吓得连走路都不会了,那时候,我们帮着搜山找他娘,村民说,这孩子都尿裤子了……”
一些没眼力的人在席上胡乱哄笑。
畅吟眼睛朝那些哄笑之人瞪过去,眼神之中蓄满杀气,众人竟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住了嘴。
畅吟看着游漓,见他此时面色气得涨红,便安慰道:“没人逼你非要上来,你不要强迫自己。”
纱屏之后,慕容殇叹道:“看看,这异术炼化的异兽伤了多少人性命,我们定不可再让异术现世,祸乱人间。”
众臣子连连附和称是。
张醉烟忿忿不平道:“你们各位天生英才,出生就会自己解手,我们普通人谁小时候没尿过裤子!为何拿人家死了的老娘刺激他,你们再这样,别怪我老头不客气。”
神功堡堡主胡八旗道:“您老也不用替你这干儿子找理由,你今日且看他敢不敢站起来。他敢站起来比武,我们说的就是屁话,可若他连比武都不敢,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孬种。”
众弟子望着游漓,眼神不一,有人带着同情,有人则带着嬉笑鄙夷,有人只是一脸冷漠神色。
“孬种……”
游漓记得父亲也经常这样骂他。
“孬种,怎么是你活着……”
“若不是你这孬种……你娘不会死……”
“孬种,就你这三两下功夫,还想去少年英雄会上给游家丢人!”
“看你这剑术就知道,你注定是个一事无成的孬种!”
游澴转过头,道:“我知道你身体不大舒服,但这个时候,你还能忍吗?”
游涛也转过身子,用拳头砸着几案,道:“游漓,上去比武,若是伤了哥哥背你回家疗伤!咱不做连比武都不敢的孬种!”
游漓将几案上那碗凉茶一饮而尽,此刻,凉意在体内流淌,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清明了一些,于是强忍体内作乱的脉息,缓缓站起身,道:“云外城,潇游山庄,游漓,问战,畅吟。”
游涛似乎比他还紧张,抖着声音嘱咐道:“别紧张啊。”
游漓勉强翘了翘嘴角,迈步向前。
风把问鼎阁的门吹开,阁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照在飞扬的尘土之上,游漓似从晨雾中向畅吟缓缓走来。只到一步之遥时,游漓停下脚步。他手扶着因为受到脉息影响而震颤着的剑。
石酌泉在下面冷笑:“还没比呢,这个花面纸扇子就开始紧张了!量他也是在此瞎耽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