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住在村西歪脖子树下的老麻六,接连接诊了两个被抬过来的“重伤”患者,忙得老寒腿都犯了。
把院子里的草药篮子一收,天刚擦黑就回屋打瞌睡了。
花沟村一天之内,离奇损伤两根牛牛。
所有大老爷们下工回家的时候,无不夹紧胯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行走,生怕被野兽突袭,或者把蛋扯着了。
后来,花沟村有以牛牛为食补的野兽出没的传言,在几个村子里流传了许久,连吓唬不听话崽子用的通用话术,都演变成了“再不听话,怪物就会把你唧唧吃了!”
入了夜,知青点里,气氛十分凝重。
“怎么样?醒了吗?”
知青们都等在院子里。
杨川林放下门帘走出来,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男知青面容沉痛,握拳扼腕:“第一天巡逻就遇到了这种事,野狼太凶残了!!”
几个女知青也神色担忧地站在一处,“那赤脚医生怎么说的,也没有外伤,怎么还不醒?该不会是还伤到了内脏!”
杨川林面色尴尬,“……再等等吧,司知青在里面陪着。”
方凯侧蹲在一边,沉着脸出声:“司知青一个女同志,怕是不合适吧。”
陈晓燕见其他女知青露出不太友好的表情,犹豫地开口:“要不,我也进去和司知青一起……”
张秀婷哼一声,“陈晓燕,你现在倒是黏司玉珍黏得紧,真当人家城里大小姐会瞧得上你?”
“是方知青说,司知青一个人不合适……我才。”
“你去就合适了?你倒是会打算,两边都给你讨好上了,你能帮上个什么忙?其实你早就想进去了吧!”
陈晓燕脸色一白,不知道如何辩白。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
孙作把院子里的水缸倒满,“咚”一声,搁下木桶,一句话平等地把所有人骂了。
张秀婷来气:“孙作,你怎么成天看谁都不顺眼。”
“在这阴阳怪气,他就能醒了?”
孙作这句话,惹得其他人皱起眉。
一个女知青站出来:“孙知青,宋知青次次遇到危险都是冲在最前面,大家关心他是理所应当的,你怎么那么冷血,好歹一起相处大半年了。”
“就是啊,上回你们换床铺,宋知青还帮你打扫了。”
“我冷血,我打的水,你们别用。”
孙作说完,从锅里舀出刚烧好的水,端着,径直掀了帘子进了屋。
“这孙作,真是个炸药缸子,没人惹他都能炸。”
杨川林连忙说和:“好了好了,他性子就是这样,也没坏心,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端着热水进去,该不会要对宋知青不利吧?我老感觉他跟宋知青不对付。”
“不会的,司知青在里面守着呢。”
“那不是更危险?要不,我们都进去守着吧……”
话音未落,方凯第一个站起来,快步走了进去。
孙作把自己缸子里的热水倒了一半在宋文清的杯子里,一回头,见一个个跟进来,满脸防备看着自己的阵仗,无语地斜了一眼。
当作没看见,径直走到最里面自己的床铺坐下看书了。
最后,一行十几个知青尴尬地全挤在了不到十平小间里,围着面色苍白的宋文清,连坐都坐不下。
司玉珍拿起杯子,小心给宋文清喂了点水,又用帕子给他擦了冷汗,动作十分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