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蓝臻起来将粥煮开，留了点小火煨在灶台上，这样等孩子们起来就可以吃。就把席子卷起来捆好，像背卷轴一样斜背在背上，左手拿着用草绳串起来的竹筛，右手提着野鸡 ，从小路出了村。

初夏的早晨，徐家村笼罩着薄薄的微雾。太阳没有出来，走在路上迎着河边吹来的暖风，带着淡淡的凉意。蓝臻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了歇。迎着吹来的凉风，蓝臻舒服的想睡过去。但是空空的肚子提醒着他，现在还不是懈怠的时候。

给自己鼓了鼓劲，又摸黑往镇上走去，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集市。

天还没有亮，集市夹杂着收菜的菜贩和卖菜人间讨价还价的声音。菜贩来批发的好处就是能一次性卖光所有的菜，省了很多时间，也不必担心菜卖不出去。缺点就是很多人比市场卖价低四五文钱。好多人没有时间慢慢消耗在这里等着买家，都痛痛快快的把菜卖了就又疾步往家赶去，回去天刚亮，也不影响白天的活计。

“这野鸡怎么卖”蓝臻看菜贩讨价还价正起劲，突然有个商贩来到他身边，“你就按市场价给就行”蓝臻第一次卖，也不知道行情，只能模棱两可的回。

“那哪行啊？这么小得便宜点”来人有看到蓝臻捆着的凉席说道“你这凉席打开看看，行的话，我一次性给你收了”小贩说着就抓起野鸡细细摸索了一圈，又看了看皮毛。

“现在买活的野鸡也不容易，价高点正常，你们这些老板也不在乎那十文八文的不是！”蓝臻见买家上心，也积极推销起来。

“今天不方便带，就不要了，不过可以市场价给你透个底你这野鸡30文最多了，打开看看你的凉席吧！”小贩放下野鸡，等蓝臻把卷起的凉席打开。

“这凉席编织细密，又宽大，放通铺上都没问题。中间还有花纹”蓝臻一边打开一边介绍。

凉席尺寸蓝臻就是照着家里床的尺寸编织的，床的大小估计应该是一米八乘两米。小贩将凉席展开看确实很宽大，也忍不住点点头。

“老板是到扶绥县里做买卖吧？现在刚好初夏，这凉席拿去县城刚好，包您能赚大钱”

“小伙子好眼力，大钱是没有，就赚个辛苦钱。小伙子你这凉席还是粗糙了，在县城精致的人家是不会要的，也就卖给底层老百姓”小商贩老板说着还不忘细细的摸着凉席的四个边角，看锁边情况。

蓝臻每次出门都是把自己耳垂后的红痣收拾藏好，再加上穿越来整个人就是男子行事作风，虽然个子瘦小了一些，但气质上总给人汉子的错觉，因此这商贩老板把蓝臻错认成了汉子。

蓝臻听到商贩老板喊自己小伙子挺高兴，蓝臻真的怕受到影响变得扭捏，听商贩老板的话，突然就想通了，不管是换了什么样的身体我就是我，从未改变。想通了蓝臻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于是笑着对老板说“老板开个价吧，我是爽快人，行我就卖，不行咱们今天也认识了，以后少不得还有和您做买卖的呢！”

“行，就冲你这爽快劲，这竹席我给你35文一床，你看怎么样？”收购杂货的小商贩说完站了起来，看着蓝臻。

“老板，这35是不是太低了一点？我这个竹席编织细密，用个十年，八年是没有问题的，现在马上迎来旺季，您拿在县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蓝臻也想把竹席卖出去，快点去买东西回家，小孩子在家始终不放心。

商贩老板想了想问道“凉席，你总共有多少？家里还有吗？”

“这里总共是34床，家里还有60多床，但是要等到下次赶集的时候才能拿过来了”蓝臻一听这老板的意思是还想多收一些，马上接话道。

“35文一床，你家里面的60床我也包了，这几天你编多少我收多少怎么样？”

“40文，一床，我家里的也给你留着，下次赶集带来”蓝臻装作犹豫的说道。

“36文，行就行”商贩老板作势要走。

蓝臻知道这是买卖的套路，但是蓝臻确实担心错过了这一次机会，这小镇上里凉席不一定都卖得完“行，咱们买卖就这么说定了”。

一听蓝臻同意，小贩老板拉着蓝臻到宽阔一点点角落，席子打开，每张都检查一遍才确认道“34张，给你1224文，这是一贯，再给你224文，你数数”

蓝臻来到这里，这快一个月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贯钱，又看老板数了224文，“谢谢老板，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做事爽利，您贵姓”

“免贵姓王，因为我什么都收，他们说我干十三行，因此大家都叫我王十三，你也这么叫就行”王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那可使不得，王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我十一那天早上在哪等您比较方便呢，咱这样的庄户人家，也不会做什么生意，王老板见笑了”蓝臻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庄稼汉子一样，不好意思的问道。

“在这里可以，在我租的院子也行，庄户人家好，就喜欢和你们打交道，实在”王老板说完把席子扛起来“小伙子贵姓呀？”

“王老板，小子姓蓝，您叫我蓝大就行”蓝臻一边回答一边帮忙把王老板肩上的席子稳住。

“成，蓝大我下个市集差不多这个点在此收货，要是你来的早就来这里找，我先把货放回去”王老板说着朝蓝臻挥挥手往集市外走去。

“王老板您看，这么多您扛着不方便，我给您送家里去吧，下个集凉席比较多，我也直接送您家，你看怎么样”

“好小子，这是探我底呢？怕我下个集不来？”

“瞧您说的，我哪是怕您不来呀，我就是怕您生意做的大，咱这小买卖怕您贵人看不上嘛？到时候直接给您送府上，省的您劳累不是正好？”

“也好，那你就扛着席子随我走吧，下个集市上你也别来这里了，直接送我租的库房那里去”

蓝臻来到王老板专门堆货物的地方，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看门，“老刘，下个集市，这个年轻人送席子来，你记得和我通传一声，你把这席子拿库房放着吧，下午和其他货物一起拉县城去”交代完老刘，王老板又去市集转悠寻货去了。

目送王老板离去。看着剩下的一只野鸡和23个竹筛，蓝臻把野鸡留给了刘伯，“庄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好拿得出手，这个野鸡给老伯补补身子，老伯可不能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拒绝，咱们以后交情深着呢。”

刘伯有听出眼前青年想长期合作的意思，“谢谢小伙子，那老汉就不客气了，跟王老板做生意，你放心，除了讲价喜欢压价，但是其他方面他倒是个实诚人。”

“谢谢老伯，那我不耽误您功夫，也不推脱先走了”

看着剩下的23个竹筛，摸了摸胸口刚卖的一千多文钱，蓝臻第一次卖东西没有了焦虑感。

之前每一次卖东西都是为了让自己和孩子活下去，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焦虑着，仿佛有饿犬追在身后，不跑都不行。现在这一千多文才终于让自己能够停下来喘口气。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还有什么条件矫情啊！

眼见快八点了，蓝臻把竹筛拿到之前的蒋记杂货铺里，远远看着杂货铺伙计在店门口摆货品，蓝臻忙走近一边帮忙一边寒暄“李哥，忙呢？”

杂货铺伙计疑惑看着蓝臻，“你这汉子看着眼熟，但是我们好像不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