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突然,一声轻柔和蔼的低声提醒,闯进了即将失控的青年耳膜。
疼痛再次袭来,却比刚才更加难熬。
但是心已经静下来了。
就像是有大伟力,引导着他被压制的理智去平复了心中的暴虐与杀意一般。
世良修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此时的病房内已经是被青年破坏得乱七八糟的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世良君会突然……”
降谷零面色难看地问道。
“PTSD。”诸伏景光直勾勾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世良修也,脸色苍白地低声道。
“嗯,的确是PTSD,全称创伤后应激障碍。”
出声的是一名高挑的外国女子。
金色卷发,绿色眼眸,白皙皮肤。
刚刚正是她及时赶来,成功制止了世良修也的继续发病。
她转过头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你们几位应该就是世良君提到的同期朋友了吧?”
“您是……?”萩原研二微微欠身,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是修也的养母,玛丽·世良,”女人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修也了。”
“不麻烦的,他在学校里也经常照顾我们……”
体能训练的时候世良修也可是向他们传授了不少实用的小技巧,更何况互相帮助本就是同学之间的应有之义。
一旁的松田阵平与伊达航二人默默地将世良修也抬起,板板正正地放回病床上,顺便还帮他掖好了被子。
眼前安静躺着的青年有着与松田阵平极其相似的面容,虽然说五官都稍显幼稚了一点,但还是不难看出某些人的影子。
“会是……你吗?”
名字都是修也,长相也极为相似。
二者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他有些颤抖地垂下了眼眸。
是我的错……
倘若我那天并没有因为父亲的酗酒与责骂而关起房门自己一人难过,而是出门去接你放学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丢失了?
“那么我先走了,晚一点的时候他的二哥和妹妹会来看他,劳烦你们照顾了。”
“没关系。”
世良玛丽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真可谓是来去匆匆雷厉风行。
病房里只剩下了降谷零等五人和还在病床上昏睡的世良修也。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世良君会有PTSD?”
松田阵平低声问道,言辞间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知道。”
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正当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活泼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哎呀呀,原来几位都在啊?那就省的我再去打电话咯~”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生得面容姣好的女孩儿,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正在探头探脑地往病房里看。
她的个儿也不算高,穿着卫衣牛仔裤,一派青春活泼的模样。
“请问你是……”
“啊哈哈,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陈,名安远,来自隔壁华夏的黑江省,今天来呢是代表了某个全球性的正经组织,为了让诸位签一份保密协议。”
“保……保密协议?!”
几个人瞬间变成豆豆眼。
“嗯哼,那一天你们五个人应该都到了便利店的吧?”
陈安远走了进来,一边拆着手里的文件袋,一边说道:“那天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保密,所以辛苦各位了。”
五人之中唯一一个在便利店看到了怪物影子的降谷零沉声问道:“所以……是那个鸟一样的怪物吗?”
“对的,就是那个怪物,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叛序者,是我们严厉打击的对象,往后看到了也请不要随意接近,直接打电话举报就好——喏,这是我们的号码,24小时在线,随叫随到。”
将一个号码递给离自己最近的诸伏景光后,陈安远便把五份合同一样的保密协议分别递给了五个人,并贴心递上了五支签字笔。
保密协议也没有什么看头,五人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很爽快地在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配合~哦,对了,老大在我来的时候说了,你们既然也算是知情者,那么有的事情可以稍微透露一点给你们。”
顺手将病房门反锁,陈安远压低声音:“其实对外宣称二十二岁的大学毕业生世良修也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七岁。”
“什么?!”x5
五人震惊,同时失声喊道。
最震惊的,还是一直在怀疑某些事情却迟迟不敢确认的松田阵平。
“嘘嘘嘘,你们几个小声点儿,这儿可是医院呢……”
陈安远紧张地看了一眼病房门,在确定没有人会因为这一点响动闯进来后,便继续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还有,最近我们捣毁了一处属于某个组织的人体实验窝点,其中有一份资料,或许这位和世良修也同样有着卷毛的松田先生会感兴趣。”
她朝着他们几人顽皮地眨了眨眼,再次从手里的文件袋里抽出一沓已经订好了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印满了黑色的字体,好像还有一些图画和照片,只不过都是黑白的。
好在打印得还算是清楚,没有什么模糊的地方。
在检查手里的资料无误后,陈安远便将这一沓A4纸递给了松田阵平:“几位记得要在没有监控的安静地方看哦~”
收拾好保密协议,陈安远再次给几人甩了个wink,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还真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
诸伏景光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
“是啊,平常的小姑娘碰到我们几个都不会如此的自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拘谨。”
萩原研二深以为然。
“这份文件我们回去再看吧。”松田阵平将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好。”
松田阵平将资料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萩原研二来时背着的小包里,心里的猜测愈发肯定起来。
如果是十七岁……
“那就对上了。”降谷零喃喃自语。
“嗯。”
松田阵平也点了点头。
“你们在打什么哑迷?”伊达航满脸问号。
“回去再说,这儿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世良玛丽口中的二哥与妹妹过来,他们几人才告辞离开。
一直到现在,世良修也还是昏迷不醒。
“哥哥……”
十岁的世良真纯抓着他的手不放,一双和世良玛丽酷似的墨绿色眼睛充斥着担忧。
“修也伤得很重,真纯你也不要太打扰他了。”
21岁的羽田秀吉已经改了名字,也已经继承过世的义兄羽田浩司的遗志,开始了他的将棋征战之路。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将棋棋士而已,名声不显。
“刚刚来的几个大哥哥是哥哥在警校的同学吗?”世良真纯抬头问道。
“是啊,他们未来可都是警察哦。”羽田秀吉笑眯眯地说道。
“啊,好厉害~”
“是啊,确实很厉害。”
羽田秀吉眼神有点飘忽,语气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想到了今天早上那个名叫陈安远的华夏女孩儿送来的文件,里面的内容可谓是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要是你不需要背负这些就好了,修也。
虽然他已经忘却了曾经,但是它们却以PTSD的方式永远提醒着世良修也——
他,是有罪的。
即使从幻梦中醒来就会遗忘,世良修也也终将面临来自内心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