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怀中的坤锣渐渐消停,打更弟子这才敢放松身躯。
踮着脚尖行走,就是想要不触碰到地上的血迹,但这几乎是一片血海,白底黑面的练功鞋很快就变成了红底黑面。
不知宗主现在身在何处?若是知道他不在玄鸣阁时,发生这等严峻之事,恐又是一场雷霆大怒。
打更弟子根本就没设想过宗主就在玄鸣阁,他觉得以宗主的修为,绝无可能让魔修这般猖狂将玄鸣阁血屠了。
但他错了。
打更弟子捂着自己的口鼻,以防自己发出过于尖锐的大叫。
他险些就要一脚步入殿中。
宗主、宗主的头颅被割下悬挂在主殿的门楣之上。
鲜血滴答落隐在门槛。
甚至血还是温热的。
无头之躯被随意丢落在殿中的不远处,那腰间佩戴的玉牌整个正清宗只一人能拥之。
正清宗创立至今,历代宗主,无不是功德圆满而羽化成仙,又或是因破道而陨落,不曾有这般惨死之况。
打更弟子后背早已汗津,原来这世间还能有这般将化神期修士当草菅斩杀的魔修。
但凡他早一步推门而入,是否这一地血泊就有他的一份?
强忍着身体不自觉地发抖,打更弟子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传音令牌。
“师、师父,快带人来玄鸣阁!”
“三更半夜的,玄鸣阁出什么事了?可又是没将那坤锣制住?强调多少遍了?你这般引得宗主发怒,我如何能保你?”
“不是!宗主没发怒,宗主他、他死了!”
老师父一轱辘地就从床上弹起。
他这小徒弟不像他之前那个倒霉徒弟说话有口音,死了就是死了,不是什么“事了”。
宗主死了?!
一宗之主,化神期修为,即便不再突破,所剩寿命那也千年有余,怎可能就这么...死了。
“是魔修,他将玄鸣阁血屠了。”
乖乖!
老师父手里的传音令牌能传音至宗门各大长老,此事极为重大,既不是她这小徒弟能掺和的,也不是他能掺和的,只能是让宗门长老们来处理。
除了泉润真人和乾成真人这二位最好说话且最能在宗内说得上话的长老都支援炎土城去了,其余仍在宗门的长老均是齐聚在玄鸣阁。
打更弟子自入正清宗起就不曾碰上过这么多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一个外门弟子平日根本也没机会与这些真人见到面就是了。
在听闻打更弟子的复述,众长老无不是面色有变。
打更弟子惯是会察言观色的,一瞧众长老沉默无言,他就知道这八成是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场不好说话。
再说了,他巴不得赶紧离开此地,头上悬着宗主的头颅,身前身后都是尸横遍野,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于是,打更弟子请示完后,便仓皇离去。
悬挂在门楣的头颅不再滴血。
“是他,肯定是他!天灵根转道魔修,这世间也只有他能有这个资质!”
“如此短时间内,竟能将化神期修士斩杀...妖孽、妖孽也!”
“今日不将这妖孽抓捕毁亡,待其羽翼更丰,岂非————”
“必当祸害众生,不堪设想!”
“泉润和乾成二人何时归来?此事必由其二人定夺才是。”
“恐一时回不来宗门,无日之空竟是突如降临在炎土城。”
“这月圆之夜注定是多事之秋。”
皎洁圆月静谧无声地照耀着狼藉一地的玄鸣阁。
完美无缺之物,总是伴随着诸多噩耗一同出现。
宗主之死,无日之空降临,魔种降世,一宗宗噩耗让人心弦一紧。
今夜注定动荡不堪,注定...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