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回到车厢,车门已坏,见她浑身是汗,将门帘拉起,取了定神丸递向她。
可她像受惊了白兔,快速缩回了手。
林牧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他将药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往日种种既已发生,就学着去接纳它,倘若被它操纵,即使复仇成功,你将被它支配着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她湿润的睫轻轻抬起,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耸着肩哭出声来。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头上,像母亲安慰孩儿一般,轻轻的摩挲。
风声鹤唳,三人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晋阳。
凌一驾车一天一夜,又饿又困,心情十分糟糕。
拎起一个路人问道“晋阳最贵的酒楼在哪里!”
一旁的行人被他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颤颤巍巍地应道:“醉~醉香楼!就在前面正街!”
凌一驾车前去,到了醉香楼门口,饥肠辘辘的他这才收了收脾气。
苏槿惊魂未定,林牧率先下车,伸出手臂搀扶。
她却将手缩进衣袖,隔着衣服搭在他的小臂上下了车。
此时冲出四位待客的小厮,又是拿行李,又是栓马车,服务甚是周到。
凌一还提及李昌彦,那小二却恭敬地说道:“三位客官,李公子都已安排妥当,请随我来。”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李公子的朋友?”
“昨夜我们收到李公子的飞书,有您几位的画像,李公子特别交代,要好生款待。”
小二带着三人上楼,一边上楼一边安排:“二位公子的房间在二楼天字壹号和贰号,这位苏姑娘的房间在四楼贵宾房,李公子还为您安排了两位侍女,专程照顾您。”
苏槿默不作声,林牧说道:“苏姑娘还需我为她治病,还是住的近一些比较方便。”
凌一可开心坏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去住贵宾房!”
“这,这不大合适吧!”李昌彦在信中再三交代,要将苏槿与两个男子的住处隔开,小二满脸为难。
苏槿小声说道:“就这样吧,李公子那儿我去解释。”
三人便就此安置。
凌一冲进贵宾房,房间占了整个四楼的一半,古董玉器巧夺天工,亭台水榭悬空而建,房中还有一个圆形水池,洒满了花瓣。
“不愧是晋阳首富,出手果然大方。”
刚坐下,就送来了满桌的盛宴:蟹粉狮子头、太白鸭、腊味合蒸、八宝鱼、清汤越鸡……每一道都是名菜谱上榜上有名的,凌一早已等不及大快朵颐。
苏槿回房后,两个李府送来的贴身丫鬟为她更衣梳洗,她一言不发,由着她们摆弄。
“姑娘可还记得我,三年前我随公子去庆州常家,我替小姐买过风筝。”
“不要再提三年前,我不想听!”苏槿一改往日的柔和。
旁边一位丫鬟摆手示意,二人匆匆关上门离去。
苏槿双手抱肩,蜷缩在床上,锦衣华服,珍馐美食,再也换不回那个知书达礼,玉洁冰清的苏槿,更换不回笑靥如花的阿姐和谦恭仁厚的父亲。
林牧敲门无人应声,想起前日的梦境和娇羞的自己,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她厌恶自己,讨厌自己,认为自己做那样的梦,是自轻自贱,她在内心将自己骂的体无完肤。
林牧隔着门,呵斥道:“懦弱无能之人谈何报仇?不如自裁了断!”然后飞出一根毒针钉在她的床沿。
苏槿小心拿起那根毒针,真想了断自己。
就在此时,林牧破门而入,继续呵斥:“是谁求我为她寻觅良师传授武功?又是谁求我传她奇门遁甲之术?又是谁熬了一整个月改良了流星镖还打中了仇人?”
苏槿双眼含泪,抬头与他目光相接。
“早知你是今日德性,当初就让你留在青坞做一个舞女!让你看看哪些家破人亡依然在低处苦苦挣扎的人如何自立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