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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吕雉复去禁中,找刘季商议婚礼筹措,恰逢张良也在,且刚向皇帝上了一封关于马政的奏疏。
果然不出张良所料,对于他自请去西北边郡牧苑巡视的请求,刘季并没有一口答应。
“养马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你提得很对。
只是,陇西诸郡太苦了,我舍不得你往返奔波啊。”
刘季把简牍轻轻搁在榻上,不置可否。
“臣老了,油尽灯枯,老眼昏花,自到了洛阳以来,昼夜咳嗽,实在无法应对冗杂的朝政。
没准去陇西吹吹风,反而能好些。”
陇西可是边塞之地啊,与匈奴掌控的大漠近在咫尺,又与赵国、燕国呈掎角之势,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张良此去,莫不是还有什么深意?
刘季面带微笑地看着张良,不做声,脑中飞快运转,硬是猜不透眼前这个瘦得干巴巴的老人的心思。
吕雉见状,趋步上前,俯身拾起奏疏,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忽然温言笑道,
“张太傅素来好黄老之道,讲求个静居行气,你怕不是想去昆仑山,修道成仙吧?
陛下,依我看,陇西地广人稀,牧苑废弛,也亟需好好盘点一下。
眼下,夏侯婴虽是太仆,统管一国车马,但此时,他可万不能离开洛阳——”
说到此处,吕雉抬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地与刘季相对。
刘季似乎被她说中了心事,不自觉地跟着点了下头。
“——所以,太傅老成持重,若他愿意为国接下这个重任,自是可嘉。”
眼看燕王臧荼之变,山雨欲来,刘季早已开始排兵布阵,刘敬赴匈奴,张苍任赵相,张敖当驸马,每一步,每一人,都是经他巧妙安排的棋子。
以刘季热爱率众亲征的秉性,此时,绝不可能把忠心耿耿的骁将夏侯婴放去陇西数马。
“哦,是啊,我竟忘了,你还在惦记成仙这事啊,哈哈。
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对了,你儿子张不疑,我记得是个头脑清楚的,很有才干。
改日带他来,就先在朕身边做个郎官吧。”
“臣,领旨,谢恩。”张良深深叩首,以谢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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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晚些时候,皇长子刘肥,破天荒地被刘季单独召入禁中。
自进了洛阳,刘肥没有什么差事,每日只与其他皇子们一起,跟着叔孙通念些经典,其余时候均无所事事,只得约上一群纨绔子弟在城郊骑射。
刘季先问了问他的功课,继而点头说,
“谅你在城中也憋闷坏了,你可愿去洛阳城以外的地方走走,历练一下?”
刘肥心中砰砰直跳,知父皇这是要安排要事给自己了,忙扑通一声跪下,伏地行了个大礼,
“儿臣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无论天涯海角,任父皇差遣。”
“什么天涯海角,没那么远,你且起来说话。”刘季牵动嘴角,笑了,
“你若不怕吃苦,那我恰好有个西边的差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