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秀珍鼻子里哼了一声,接过襁褓,看见孙女黑黑如水晶的眼仁,以及那肉嘟嘟的小嘴,还有她憨态可人的微笑,边秀珍的心突然就被孙女的笑容融化了,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那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走,进屋。”
边秀珍态度突变,抓着徐翠翠的手就往院里走。
窦青山和窦青松也随母亲进了屋子。
窦大虎傻狍子似的,愣愣地站在院中,反倒窘迫得不知如何才好。
窦青云过来,夺过斧子,撒娇说:“爸你还傻愣着干啥,快进屋子看孙女去吧,老稀罕人了!”
窦大虎没吭声,扔下斧子,在木墩上坐下,点燃一袋烟吸了起来。
窦青云知道父亲下不了台,就不管他了,小兔子似的跑进屋看孩子去了。
边秀珍毕竟是母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就被孙女可爱的笑容给戳中了,融化了。
看着小孙女憨态可掬、萌萌的样子,边秀珍心里突然被一股甜蜜的东西包裹住,以前对大儿子和徐翠翠所有的不满和怨愤,瞬间烟消云散。
她盘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孙女,咋都稀罕不够,笑容灿烂得堪比云霞。
不一会儿,听见外屋门开了,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窦青松不知就里,连忙跑出去想探个究竟。
转瞬,窦青松就回到里屋,眉眼挂笑地小声说:“是爸,他把仓房里腌制的过年吃的野兔肉和野鸡肉,都拿出来了。”
窦青山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他知道,父亲已经原谅了自己。
“这个老东西,还不好意思进屋呢。”
边秀珍把孩子放在炕上,下地去了外屋。
门吱嘎一声打开,边秀珍推着窦大虎进来。
“看看,看看,咱家孙女多俊啊!”边秀珍把窦大虎推到炕沿前。
窦大虎脸如红布,扭捏得像上轿的大姑娘,凑到孩子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细嫩的、粉嘟嘟的小脸蛋。
“稀罕吧?”
窦青云说,把孩子抱起来硬往窦大虎怀里塞,“来来,大侄女,让爷爷抱抱,让爷爷稀罕稀罕!”
孩子被塞到了胸前。窦大虎不抱都不行。他的大手像个簸箕,兜住襁褓,看着面前的婴儿,眼里满是慈爱和疼爱的表情。
“爸,妈,不孝儿和儿媳,给您二老下跪了,”窦青山和徐翠翠突然给窦大虎和边秀珍跪下,泪流满面地说,“儿子不孝,忤逆了你们的心意,可我和翠翠真心相爱,就没有听你们的话,惹你们生气,如果你们还不解气,今天我俩跪在这,随便你们打骂,打死都不觉得冤!”
“起来起来,这是干啥呀!”
窦青松去搀大哥,窦青云去搀徐翠翠,想把他俩搀起来。
可是两人膝盖像生了根,跪在那里就是不起来。
边秀珍叹息一声,说:“你俩起来吧,孩子都生了,还说那些干啥,起来吧,妈原谅了你们。”
“谢谢妈!”
窦青山和徐翠翠给边秀珍磕了个响头。
可是窦大虎没发话,他俩仍然跪在地上不起来。
窦大虎手里捧着孙女,没想到大儿子和儿媳会来这一出,着实惊住了。
“爸——”
窦青云看不下去了,声音透着哭腔喊道。
“起来吧。”窦大虎面色温和地说。
窦青山和徐翠翠给他磕了头,站起来。
窦大虎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下,把孩子交给边秀珍,转身朝外屋走去。
“爸……”
身后传来窦青山的叫声,窦大虎停住脚,转回头看着窦青山,等待他的下文。
“孩子满月了,该上户口了,爸你给孙女起个名字吧。”
窦青山看着父亲说。
窦大虎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他俩竟然把给孩子起名权留给自己……
窦大虎略思忖,说:“就叫芍药吧。”
窦青山和徐翠翠愣住了,没想到父亲给女儿起了个如此普通、俗气的名字。
芍药,虽然贵为一味中药材,但它在老爷岭再普通不过,漫山遍野,林间、路旁,无处不有芍药摇曳的身姿。
“芍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