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也急了,说:“你这样做,会毁了你的前程,还有一个月你就毕业,难道不想顺利地拿到毕业证吗?”
他将了窦青山一军。
是啊,辛辛苦苦参加高考,背井离乡苦学两年,现在马上就要毕业,难道自己真的为了回去见徐翠翠一面,而前功尽弃,拿不到毕业证吗?
副校长见他不吭声,有点心软了,问:“你就说,你母亲是不是病危吧?”
“没有,她没有病危,只是,只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窦青山嗫喏着,他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撒起谎来就像做贼一般,特别心虚。
说完他有些后悔了,其实刚才请假撒谎时,他就想把情况说得邪乎些,比如说母亲病危,或者将不久于人世,那样副校长肯定会给假的。
但他又不想拿母亲的生命当谎言,欺骗自己,诅咒母亲。
于是他在心里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赶紧去洗个澡,理理发,把自己捯饬得利索干净点,瞅你造的,比野人还邋遢。”
副校长在他后背上推了下。
窦青山洗完澡,理了发,没有随大家去小酒馆解馋。他心里惦记着徐翠翠,随便在食堂对付了一口,闷闷不乐地回了宿舍。
他要给徐翠翠写信,告知她自己安好,之所以这么久没写信,是因为他在深山老林里采集标本,无法与外界沟通。
最主要的,他要告诉她,他没有变心!更没有移情别恋!他还深爱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她,思念她。
他写了一封长信,快两万字,几十页。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没有理会马老师的召集,早早来到邮局。待他要把信封塞进邮筒时,那道窄窄的缝隙,根本塞不进去他厚厚的信封,他才明白,信已经超重了。
他只好购买邮票,补重。
可是人家还没上班,他就在门前焦急地踱步,不时朝门口张望,期待邮局快点开门。他看见门口有几个人,也在等待开门。
八点半邮局门打开,他顾不得礼貌秩序,第一个冲进去。
可是窦青山做梦也没想到,他那封沉甸甸、满怀炙热情感和相思的信,即使寄出了,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因为那个时候,徐翠翠已经疯掉了!
是的,徐翠翠突然疯了。
她是那个晚上痴痴呆呆回到家的。那时晚饭已经吃过,父亲去村委会开会,大哥和大嫂回到西屋自己家,屋里只有母亲在灯下为大孙子缝制小衣服。
大嫂又怀孕了。父母期待她能再生个大胖孙子。
徐翠翠没像往常回来那样,进屋先叫妈,而是回到自己小屋倒头就睡了。
母亲以为她在同学家吃过饭,工作累了想早点睡觉,就没在意。
谁想当天午夜,徐翠翠小屋突然传出她的惊呼声,声音特别大,像是在斥责什么,轰赶什么!
声音把父母惊醒,父亲让母亲过去看看,是不是翠翠做噩梦了?
母亲披衣过去,发现女儿披头散发堆在墙角,见了她像见鬼似的,嗷唠一声,就用被子盖住脑袋,身体瑟瑟发抖,呼喊着让“魔鬼”赶紧出去。
她把母亲当成了厉鬼、妖魔。
母亲也被她的样子吓坏了,赶紧喊她爸。
徐翠翠父亲忙跑进来,结果又将徐翠翠吓得半昏,她抖的更加厉害,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她父亲试着叫了几声翠翠,她也不答应,就是使劲儿往墙角躲,用被子蒙脑袋,身体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哭得鼻涕眼泪弄了一脸。
“这是咋的了啊?”
深更半夜,女儿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母亲吓哭了,父亲也害怕了,连忙去敲大儿子的窗户。
徐大刚天不怕,地不怕,见妹妹突然这样,以为她做噩梦吓的,就让她回到炕中央睡觉,以为她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翠翠除了瑟瑟发抖,就是低声哭泣,俨然吓坏了的样子。
徐大刚叫了几声,她还是那样筛糠发抖害怕。
徐大刚就上炕,去拽她被子,想把她按在炕上睡觉。
徐翠翠突然爆出一声哀嚎,双手在眼前胡乱划拉、推挡,似乎在拼命地抵制着恶魔的侵袭。
徐大刚的脸上、脖子上,被徐翠翠指甲抓破了,出现一道道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