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通判强势,苏惟生来时遇到的下马威郝同知也尝过,他在京中受气再多,也是堂堂二榜进士出身,竟被个补缺的举人为难至此,心气儿如何能平?
当下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苏惟生这边。
见任通判这个态度,郝同知没少生气,不过他毕竟为人圆滑,很快就跟下头的知事主簿打成一片,除了还是捞不到做事的机会,日子倒比苏惟生好过得多。
当然,郝同知也没白费功夫,从新伙伴那里弄来了不少不被任通判放在眼里的陈年卷宗。
苏惟生则带着两位师爷一遍一遍翻着这些卷宗,从不把衙门里的传言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思安抚越来越按捺不住的郝同知,
“咱们远道而来,任通判要是和和气气,你我才要担心呢。如今他把态度明晃晃地摆出来,郝大人不是应该更安心么?至少,他瞧着并非心机深沉之辈。”
郝同知反应过来,不由自嘲一笑,枉自己一大把年纪,竟还不如一个少年郎沉得住气。
也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他沉下心来,便回想到任之后的事,愈发觉得任通判心思不够深沉——
至少挖的坑显而易见,比起朝中那些当面谈笑风生、转头就能害得你家破人亡的老狐狸,这样的真小人实在可爱得多。
可爱?郝同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甩掉脑中荒唐的想法。
“可是,滇池王府到现在还没消息,会不会是那家伙进了谗言?”
苏惟生淡淡道,“见通判不见知府,滇池王只要不傻,就不会授人以柄。作为封地领主、掌军藩王,王爷自然是公务繁忙,这会儿再不在花城抖不一定。不能第一时间见我再正常不过。”
这是苏惟生的真心话。他隐约觉得,滇池王并不在花城,只是这个消息十分隐秘,少有人知。
任通判兴许也是猜到这一节,才会撺掇他去送拜帖。
这一等就是十来天,苏惟生每日照旧去府衙看文书,对于任通判将府衙诸事全部揽在手里的行为也没做出反抗,只是偶尔查阅旧卷。
只是他看得仔细,问的问题也刁钻,但凡看见不合常理之处,必要刨根问底,一时之间倒让任通判收敛了些。
至少再断案之前会问问缘由,而不是凭自己的喜好随意为之。
在这期间,西北的杭参政、岳西池、曹承沛和京中的苏正良等人都来了信,说是他先前交代的事情已经在办,但需要时间。
苏正良额外叮嘱了一句,小心身边的人,倒是让苏惟生有些猜不透。
另外就是说了些各自的近况。
因苏沁苏澜月份都大了,岳西池与何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把苏惟生受伤的事先瞒着,只说了周氏有孕的事。
姐妹俩没想到自个儿都要当娘了,还能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高兴得很。
几家在信中细细嘱咐了许多话,更好笑的是,两个姐姐还往在信里夹了银票,说是孝敬父母的。
苏惟生一笑,这是担心自己在“苦寒之地”吃不好穿不好,变着法儿地补贴自己呢!
一家人商量过后,回信细说了许多路上的见闻和滇池的风土人情。也算是苏惟生在被架空的知府生涯中少有的一点乐趣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日,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突然出现在府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