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舅公”正是苏正文的大舅子,平宁县的方举人。
何轩道,“我看他后来倒是想找咱们夫子请教,只是拉不下脸。”
虽说背后不说人,但方家父子所作所为实在很难不让人诟病。
他们四个虽然更熟络些,平日交流学问却从没漏下过方意真,是他自己心高气傲看不上罢了,言谈之间没少说他祖父方举人如何如何。
这也还罢了。
方父更是不可理喻,明明是他父子俩上赶着与他们同行,态度却甚为倨傲,出发之前就抢白了苏正文好几次,仿佛大伙沾了他家多大的光似的。
苏正文与方举人虽是平辈,但后者比苏正文大了好几岁,中秀才也比他早一科。当年院试前苏正文还得过方举人的注解,实则有半师之谊,又有方氏的关系在,苏正文对方举人一家一向颇为礼待。
对于方父的态度,苏正文秉性温和,并不愿多计较,小辈们却早憋了一肚子气。
苏正文执教多年,深得学生们敬重,哪里容得了别人对他不敬?
再说苏正文纵然只是个秀才,比不得方举人精贵,却也比方父出息得多吧!三十多了还是个白身,脾气倒是不小,也不知方举人那等慈和的人怎会教出这样的后辈来。
苏惟生道,“算了,反正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计较那些做什么。”
天外有天,不过被同龄人超越一两次便处处摆脸色,日后碰钉子的时候还多着呢,这种人注定走不长远。
苏惟嘉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挠头道,“读书人弯弯绕绕的就是多,哪有练拳脚来得痛快!”
苏惟生笑道,“可不能只顾自己痛快,论起拳脚你是行家,来,指点指点咱哥几个!”
一群半大小子又吵吵闹闹地动起手来。再次上路时几人干脆挤到了一辆马车上。
原本苏茂谦与何轩准备看看书,苏惟嘉却道与他外祖交好的大夫说过,马车虽稳,却还是有些晃动,在如此环境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两人虽然将信将疑,却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眯眯眼,又见曹承沛与苏惟嘉聊得兴起,便干脆也放下书本,听苏惟嘉说起跟随父母走南闯北时的见闻来。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只觉时间过得飞快,连赶路的枯燥也不翼而飞。
因走得慢,晚间一行人便免不了在途中的驿站借宿,借着唯一有功名的苏正文,才免了住大通铺的命运,各自交了费用后,便进了房舍安置。
牛马有专门的牲畜棚,有专人负责看守和喂养。
几人住的都是比通铺略好一等的下房,中房与上房都得留给有品级的官员与家眷。
当然,若是当日并无官员入住,空着也是空着,驿站吏员也会收取高价让别人居住。只是若后头有品级高的入住,前头的花了再多银子也只能把房间腾出来。
众人谁都不想平白多出许多麻烦事,便一起开了下房。
好在房间虽然小了些,却还算干净,除了方意真父子抱怨了几句,便是家中最为富庶的何家父子也没什么二话。
“长生,我跟你住一间房!”苏正武到府城是为了置办产业,却也没忘记苏正德的嘱托,便吩咐儿子与苏惟生住一间房,互相有个照应。
苏惟生自然应下。
赶了一天路,着实有些累,简单用过晚饭众人便早早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