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镇上的私塾光每年的学费就要三两,一套四书五经少说也要三四十两,有名士注解的更贵。
还有考试中途所需的食住行,一趟下来少说也要百八十两,没点家底的人家谁敢让自家孩子走科举一途?如今自家还连田地都没有呢!
光采药那点收入,去掉人口税和家中用度,于科举之路所需不过是杯水车薪。
苏惟生当然有办法改变境况,但没必要告诉宋夫子,这本就是他顺势认下来的借口罢了。
宋夫子也无法了。
想想苏惟智,想必苏四爷与苏童生早已安排妥当,一家子兄弟,怎的待遇就如此天差地别?
他空有惜才之心,奈何家无巨资,供养儿孙还算勉强,资助别人实在有心无力,只好叹息一声拍了拍苏惟生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顿了顿又找出一本手抄的《百家姓》,“先拿去看看。”
他决定找苏老爷谈一谈。
苏惟生才不理会宋夫子的愁肠百结,拿着书慢悠悠地往家走,行至半途便遇上了提着灯的苏正德。
这是见他过了往日的时辰还没到家,特地来接的。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氏怕儿子看不清路摔跤,便催着丈夫过来了。
年后抓了两只猪和七八只小鸡仔养着,药铺那边没断过,周氏跟大丫还间或打几条络子、做几条帕子拿去镇上的衣料铺子里寄卖,每个月几处加起来,也有二十两左右的进项。
在苏惟生的强烈要求下,家里的伙食也提高了,每日桌上都有鸡蛋,隔几日也能吃上一回肉。
苏惟生趴在便宜爹宽阔的背上,披着便宜爹带着微薄汗味的外衣,暖呼呼地到了家。
晚间桌上除了高粱米饭,一碟咸菜,一盆土豆,一盆酸菜粉丝汤外,还有一盘炒鸡蛋。对普通农家来讲,这样的晚饭已经算丰盛了。
饭毕苏惟生便翻出一张写废的纸,在另一面写上几个字递给大丫姐妹。
“这是?”姐妹俩瞬间想到苏惟生说过的话,顿时有些不可置信,这才进学多久,就能起名字了?
苏正德拿过那张纸,面上有些激动,“长生,这几个字念什么?”
苏惟生道,“苏沁,苏澜。”
不待众人细问,便接着解释道,“爹说姐姐们行‘水’,我便择了这两个字。一泓清可沁诗脾*,‘沁’字寓意温和从容。‘澜’寓意波澜壮阔,大江翻澜神曳烟*。”
“这个好!正合你两个姐姐的性子!”周氏抹着泪道,“长生真能干,都会给姐姐改名字了。”
“大姐、二姐可满意?若不喜欢,弟弟再重新选过。”
姐妹俩齐齐点头,二丫更是道,“好听,明日我就告诉三丫去!”
大丫双眼也亮晶晶的,“我也去跟孙家姐姐说一声。”
村中女孩儿大多是“大丫二丫”地先叫着,临说亲的时候才会起个大名,记在族谱上,一般都是“贤”、“淑”、“惠”什么的。
大房那丫头说是在家如何受宠,不还“三丫三丫”的叫着嘛。姐妹俩得了与众不同的名字,自然要去炫耀一番的。
苏惟生却接着道,“明日大家就跟着我识字吧!”
“识字?”大丫二丫顿时双眼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