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日子有了奔头,苏正德对苏老头的埋怨似乎也渐渐淡了。他本就是个孝子,这些日子回想起当时强硬分家,便隐有愧疚之意,更是时常提起苏老头爱喝两口,就差明言要给那死老头子买酒买肉赔罪了。
在苏惟生看来,人家此时只怕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还想送上门让人作践,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苏正德喉中一窒,竟想不出话来反驳,难道要他说,“你祖父生我养我,你们就该孝顺他,就算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只能受着!”
他何尝不知妻儿对苏老头怨恨颇深,可那毕竟是他亲爹,总不能不认吧!
苏惟生懒得跟他多说,自己起身拉着大丫哄二丫去了。
正如苏惟生所想,大房确实恨不得吃其肉啖其骨。
这段时间,二房是一派欣欣向荣,大房那边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苏正宗养了一个多月,虽还不能从床上爬起来,精神却好了许多,只时不时便冲钱氏发火,屋里的物件都被砸了不少,看得钱氏直呼肉痛,可也不敢多言。
无他,如今她在家的地位,同以往的周氏也差不了多少。
二房跑了,家里的活儿没人干了,赵氏摆着婆婆的款,怎肯亲自动手?成日骂骂咧咧地吩咐钱氏去做饭打扫院子,还要伺候受伤的苏正宗。可她多年不操持家事,手早就生了,
“做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糊了,烧的菜不是比白水还淡,就是咸得齁人,喂个猪倒弄得自己一身馊味,连衣服也洗不干净,要么就是洗破了!要你有什么用?”
赵氏也顾不上心疼这个往常最宠爱的儿媳妇,一天三顿变着法儿地骂钱氏,苏惟智与三丫却是充耳不闻。
如此一来,钱氏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愈发显出几分刻薄相。对着家里的人不敢发泄,便将一腔怨恨全转移到了二房头上。
其他人对二房也是恨之入骨,只是先前家里乱成一团,没功夫理会罢了。如今缓过劲来,便琢磨着怎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经过上一回的事,苏老头倒谨慎了许多,“若是那边告到族里,那帮老家伙怎么还肯轻易放过?”
苏正宗却咬牙道,“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这些日子虽在养伤,但因吃得好喝得好,反而白胖了几分,本来面相十分可亲,但此时额上青筋直跳,恨意凌然,看着反而有些可怕。
苏老头也咽不下,但那孽子有族里护着,他能怎么办?
“眼下智哥儿羽翼未丰,不宜失去家族庇佑,日后再说吧!”
“只要不是祖父和父亲动的手,族里还能硬把罪名栽给咱们不成?”苏惟智慢吞吞地道。
苏老头闭上眼往后一躺,“也好,不过别把人弄死了,省得不好收场。”
苏正宗父子对视一眼,双双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