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善果靠在姐姐身边,小心疑疑的说,“我们把婶婶接回家吧?”
“啥?”亓林妈狠狠瞪着善果一眼,又转脸盯着善因,“你个死妮子是你的主意吧?以后咱们家里就没有这个人,你们谁都不许给我提她!要是让我听见你们谁再提她,我就打断谁的腿!听到没?嗯?听到没?”
看着两个小孩忍着泪意,点头说听到了,亓林妈心里才舒服些。这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想想这几年也大意了,自己家的孩子对一个外人亲,对自己疏离,都是那个贱人哄的!心下对方童的恨意又增加几分。
方如男把方童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杨香买了早饭后就回家了,病房里只有方童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输液,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护士没有睁眼。
来人站在自己的床边,静静的。
她才微微眼开眼睑,先看到熟悉的护士服,往上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而这双眼睛的主人的脸,在自己睡梦中出现过很多次。清醒的时候想起这张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寻死前那一刻,想起她,才明白那是愧疚,觉得对不起她。
方童张了张嘴,发不出声,眼眸中泪光闪闪,闪的自己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那样模糊,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扑天盖地的压过来,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压抑的哽咽,让她的嗓音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她说话,来人缓缓坐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流泪。漫不经心的从床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无声而下的泪水。
才缓缓的答非所问的说:“我曾发过誓,找不到真相我就不说话。”说着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望着方童说:“发誓以后,才发现当个哑巴做什么都困难,就连想要吃什么都表达不清楚,最终委屈自己。现在想想我是有多无聊才发这样的誓。”
方童哽咽,脸上流着泪,心里却高兴,唇角扬笑随了一句,“是够无聊的。”
“你这又是流泪又是笑,我都分不清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疼你的人在就不要哭,既使你哭瞎了,别人只会感慨一句你是个傻子。以前的那些事别总记着,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你怪不怪我,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些。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来人摘了口罩目光灼灼的望着方童,“我是说和亓林的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只要你不怪我就可以了。”方童轻轻点头,“其它的我都无所谓。”
来人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像是苦笑。“我是在问你,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在医院一直住着吧?”
“我想——离开这儿。”方童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看到她,自己的内心是激动万分,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安,不由自主说出心底的想法。直觉有她在身边心里就踏实。
对方敛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总算做对了一次决定。”看着方童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其它的不用多想,你做好决定就可以了。”
方童原本想过许多种碰面方式,想过许多要和她说的话。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的出现,让她如此措手不及。以前自己一次次拒绝她的好意,故意曲解她的用心,她都一直在身边关心着自己。自从结婚那天的再次拒绝,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再也没有出现。明白是自己伤透了她的心,以为她放弃了自己,不会再管自己的事。
在那么多次的磨难里,自己对她出现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起了无数次的希望,然后再一次次失望到绝望……现在看着眼前的她,突然感觉未来也没有那么飘渺了,生活还有继续的希望。
心中被委屈充斥,眼泪一下释放出来,只想抱着她痛哭一场,哭尽心中委屈。更想告诉她,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抹去眼泪,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脸,眼神里透着不为所动的冷漠。
方童激动的心被冷风吹了一下,渐渐平息下来。
“离开去哪儿?”对方见她情绪平稳,才开口。
“我想和如男一块儿去省城,刚好小叶说我可以住她那儿。”
对方点点头,“在她那也好,”目光落在方童身上,发现她有点,有点失落的样子。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冷态度让她有点受伤。无奈深出一口气,“你别多想,我是这几年习惯了一个表情,没有要摆脸色给你看的意思。”
方童的脸上才扬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没多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气氛缓和了,方童才记起这个人一直不在镇上,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对方刚张口要说话,突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起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好,俯下身轻声说,“我来看你的事,谁都不要说。”不待方童问出心中疑惑,转眼间人到了门口。
与门外进来的方如男擦肩而过。方如男放下手里的空盆子,觉得房间里有一丝异样,看着二姐还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具体哪里来的异样又说不出来。不对,是刚刚那个出去的医生?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等她起步追到楼梯口处,哪里还有人影。只得返身回去,看着二姐好好的躺在床上输液,便松了口气。
“药水输完了没有?”一个医生推门进来,检查方童插针的手背,换了瓶药水,“这个输完了,喊我一声。明天再输一次,就不用输了。”又对着方如男说:“你要经常看着她,手别肿了。”
方如男点点头,称谢送她离开。
待医生离开方如男迫不及待问,“姐,医生怎么来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