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窗外飞舞,像成千上万的蝴蝶一样扑向窗玻璃,增添了一些宁静与寂寞。
这是柳清安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冬天,他有多久没看到过雪了?
讨厌雪,讨厌母亲那每日哭丧和那永远不会开心的苦脸,讨厌煎熬的寒冷和母亲的冷暴力,他恨冬天,死在了冬天。怀中冰冷的尸体和与眼前雪花结合起来让人一时忍不住的发抖。
柳家地暖在有了寒冷的苗头后就常开着,暖呼呼的屋内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犯困,坐在摇椅上无聊织着虎头帽的李雯兮只觉得屋内有些太过安静了些,疑惑的侧过脸看过去,只见平常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现在直直盯着窗外像在发呆。
观察好半天,柳清安就缓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空空抓了抓,不一会儿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滚动。
李雯兮惊起忙把手中的东西丢在一旁,起身快步走过去将柳清安抱起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怎么啦海海,乖海海,发生什么事情啦……”
感受妈妈温暖的怀抱,柳清安紧紧窝成一团,可这并不能止住心中的害怕,小身板不停抽泣着李雯兮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习惯的促进下让李雯兮探了探小家伙的额头,这一摸手底下就是那滚烫令人惊心的温度。李雯兮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连忙叫旁边的张姨和保姆语气不稳:“快,快安排车,海海发烧了。”
正装备餐食的保姆连忙打起了司机电话,阿姨连抽了几件衣服给李雯兮披上又给小清安裹了裹。
正好在家的柳瑾年刚刚从楼上出来,就看着李雯兮抱着柳清安慌张的模样,心中不禁也跟着慌乱:“妈,弟弟怎么了?”
李雯兮手有些抖的给正在办公的柳温舟打电话,听到柳瑾年的话,只是勉力挤出笑容安抚着:“没事,年年乖乖待家里,海海有点发烧,妈妈和海海可能要晚点回来。”
电话那头冒出了熟悉的声音差点让李雯兮当场坚持不住哭出来,想到瑾年还在自己跟前,硬是憋这口气跟柳温舟说清楚海海的状况。
听见妻子明显急促颤抖的声音,正在开会的柳温舟不禁皱起了眉,正在发表言论的员工抖了抖,一时间没了声。
“怎么办啊,温舟,海海,海海的额头好烫,都怪我,都怪我没注意到。”
柳温舟站起示意会议暂时停止,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去,后面的助理都有点跟不上。柳温舟取下眼镜,对着电话那头慌乱的妻子沉声道:“先去医院,我马上到。”
路上李雯兮紧紧抱着已经晕晕乎乎的柳清安,在出门前已经做了紧急的物理降温,李雯兮颤抖的手不停轻抚这怀中小孩的背低声喃喃着什么。
被一通电话打来的司机紧握着方向盘安抚着后面状态显然不太好的李雯兮:“夫人没事的,咱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咱马上就到了。”
医院大门处,私人医生赵曲光早就因柳温舟打来的电话,在此地等着,准备这第一时间把孩子接过来,当见到李雯兮怀里的烧的迷迷瞪瞪小家伙时,即便早有装备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小家伙已经烧昏了头,紧紧闭着眼,唯有浅浅起伏的胸膛,还在证明小生命的跳动行迹。
没过多久柳温舟也赶了过来,刚刚站稳脚就见自己小妻子魂不守舍的坐在床边,他轻声走过去抱住李雯兮:“兮兮?”
回过神感受到温暖熟悉的气息,李雯兮终于承受不住似的紧紧抱着对方小声哭了起来。
“都怪我,我没有,没有早点注意到海海的状态。”李雯兮哽咽的道,“明明知道他比平常孩子都要弱些,却骗了自己……”
身旁的病床上柳清安静静躺着,似乎是听见了妈妈的哭声忍不住哼哼几声似有醒的挣扎。李雯兮见着的声音变得很轻,但每句话都如刀子一样割着柳温舟……
睡梦中的柳清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梦里他是刘旻,爸爸妈妈正拉着自己在公园里面散步,时不时还能被提两人起来‘荡秋千’。
刘旻侧头看着妈妈,尘封的记忆中的妈妈不爱笑,但这时却笑的很美,像是朵鲜美的花,刘旻想,妈妈有多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了呢?
回到家里,果果在院子里汪汪叫着。
果果是只大金毛,从刘旻很小的时候爸爸买来陪自己的,每次回来,果果都会舔自己的脸蛋,睡觉的时候也窝在自己身边软软乎乎的,刘旻喜欢和果果贴贴。
画面一转,果果身子越来越差,刘旻也被转手在各个亲戚之间,因为爸爸病了,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妈妈忙不过来,只好让爷爷奶奶轮流照顾自己,有时候还会被邻居带着,那时小小的陆旻身边只有果果了。
但果果已经老了,刘旻每次想爸爸妈妈都会拿小板凳坐在果果身边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想爸爸妈妈想回家,有时偷偷抹泪果果都会缓慢起身舔自己的脸。
那年大雪纷飞,是刘旻短暂的一生中见过的第一场大雪,爸爸说等下雪的时候,可以堆好大好大的雪人,可是南方的雪好难好难等。
客厅是爷爷听的戏曲,偶尔会伴有奶奶做饭的声音,刘旻吸了吸鼻子摸摸坐在旁边的果果小声轻声嘟囔着:“雪停了我们找爸爸妈妈一起堆雪人吧,我要先堆个果果!”
大金毛抬抬头蹭了蹭刘旻的小手,用行动回应这小家伙。
那时陆旻还曾在自己的学校作业的小作文里面写着:今年雪好大好大哇,软绵绵的冰凉凉的……
可最终刘旻小小的期盼被无情的淹没在了那场大雪里,久久无法消融宛如冰川。
……
柳清安烧了足足一周,最惊险的已经熬了过去,只是一直持续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