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朱元璋一直都想要天下,儿子、官员、百姓都按照他设定好的往下运行。
如此保证朱家天下延续万世。
可王布犁几句话,就把他自以为是的梦给击碎。
他猛的站起身来,在小房间内走了几步,见王布犁面色有些怪异:
“倒是咱想的简单了。”
王布犁理解郭主事,像他这种埋头苦干的官员,只有受累背锅的份,真要受赏,还轮不到他。
别以为抱上了刑部尚书的大腿,此后就能一帆风顺。
那糟老头子还能当几年都是个问题。
朱元璋换手下的六部头头,还是蛮麻利的。
“王典史,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朱元璋极为感慨:“一句话就点醒了咱,合该给你点便利。”
“倒是也有。”
王布犁轻轻颔首,朱元璋点头,这小子有所求就行。
“刑部可不可以下发一些破案经费,用来奖赏我手底下的那些书吏们?”王布犁给郭主事再次续杯:
“我曾经也是书吏,这个年岁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为了办案都会往里贴钱,朝廷也不发俸禄,有些书吏家里生活困难。”
朱元璋的火气一下子就又燃起来了。
他对于胥吏没好感。
在朱元璋眼里,皂隶是为官府服务的低贱奴仆。
他们没有资格“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
现在王布犁竟然要给他自己的书吏讨要奖赏,可真是撞他愤怒点上了。
胥吏操控政务,着实是被朱元璋所憎恨的事情。
可目前而言,朱元璋并没有什么解决手段,只能不断的降低这些人的社会地位。
就如同商人一样,可是物极必反。
到了宣德之后,事情就开始奔着破败的方向走了。
况且大肆依仗胥吏这种事从北宋就传下来的。
朝廷的文官们只会写诗作赋,做了官遇上具体政务,便需要仰仗胥吏的建议和决断。
愚昧者以胥吏为耳目,懈怠者以胥吏为精神,贪婪者以胥吏为鹰犬。
案牍满前,漫不加省。
狱情出入,动由此曹。
这便是大明许多主官的写照。
可以说有什么样的上官,下面这帮胥吏们要想活的滋润,就得变成这帮上官想要的专属形状。
主打一个适者生存。
“若是刑部下发钱粮,那整個大明的书吏都得来领钱粮,这要支出多少钱?”
“嚯。”王布犁忍不住叹息道:“郭主事当真是心忧天下。”
“嗯?”朱元璋对于王布犁的觉悟低很鄙视。
你凭什么不心忧天下?
“方才郭主事不是向我询问要什么奖赏吗?怎么会扯到整个大明天下去了?”
“人患寡而不患均。”朱元璋摸着自己的胡须道:“光是南京城内就有两个县衙,凭什么发你江宁县就不发上元县的刑房书吏?”
“我乃是江宁县刑房典吏,方才郭主事又询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所以才说了这种事。”王布犁脸上带着笑意:
“若是我也要给其余县衙刑房书吏争取利益,传到陛下耳朵当中去,岂不会认为我在与其余县衙相互勾结,结党营私?”
朱元璋颔首。
“如此违反大明律之事,在下是绝不会做的。”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壶。
“啊,这!”
朱元璋当面听的这种话:“倒是这个理。”
王布犁为自己的手下争取些利益,稍微拱了拱手。
“但是朝廷这样做,会加大胥吏做大。”朱元璋倒是平稳了心态,坐下来摇头道:“朝廷必然不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