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魔气与凶性共同争夺躯体的情况,应零让两者合二为一,并分割部分血之本源加以约束。这种融合而来的力量狂暴异常,她名之为“魔血”。
应零将其隔绝至双眼封存,借此加持邪眼天赋。必要时,这会是一张必杀的底牌。
“唉,一朝回到往昔。以吾现在的实力再战帝鬼,只怕是凶多吉少。”应零在一声感叹中拟定了计划,“虽然对付那只被吾克制的老龙是没问题,但总会遇上棘手的敌人,以后要低调行事了。等吾回过道域,便前往中原,那里灾祸不断,应该会有机会收集血源。”
分割本源之后,她的力量削弱了很多。若是以前能一招重伤应龙师,现在就需要三招。好在变弱的是功力,非是武学根基,否则为了增强血源力量而吸收魔气,根本毫无意义。但融合魔气之后,她到底变强了多少,也只有等到使用魔血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唉,所以说,还是变弱了。”应零抚摸着眼上的白绢,苦笑了一声,“幸好吾还有底牌,有了魔气的加持,紫瞳邪眼的威力更胜以往,就算以后打不过,逃跑也是没问题了。”
让魔气与凶性融合一体,再用本源力量控制,只是应零的一次尝试。为了确保并无潜在威胁,应零还是选择观察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内,她勤练剑法与术法,希望有朝一日,即使不借血源力量,也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应零也没忘记练习获得的血脉天赋。当初正是因为不熟空间之力,她冒险吸收幽灵魔刀的魔气进行定位。更是因为初次开辟通道,她被抽空了力量,导致无力再抵抗魔气侵蚀,最终陷入昏迷,接连引发后续一连串事情。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出现,应零又延长了休养时间,进一步熟悉已经掌握的四项天赋。
应龙之力能大幅强化应零所学的雷系功法,又因为血液亦是水属,也能受到应龙之力的加成。而长琴血脉除了带来祝融神焰,还令应零增加了对琴的感悟。加以时日,也许她也能如同胜弦主那样,以琴音袭人心神,无形中摄魂夺魄。
融合了魔气之后,应零方才明白,两族血源中,真正返祖的并无长琴,只有畸眼血脉。
元邪皇本身是完整返祖的畸眼族,他的魔气中存在着返祖之因。正是因的存在,使应零吸收的畸眼血脉化为烛龙之力,从一般的邪眼变为紫光邪眼。
而祝融神焰只是通过返祖之因激发出来的能力,它本身就是火神后裔的潜能。说起来,另外能得到长琴天赋,还是应零赚到了。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吾沾染了元邪皇的因,是不是就要偿还这份果?”应零催动功力,手中升起了一只闭合的邪眼。睁开瞬间,紫芒照耀,即便眼疾在身,应零也能看到那阵骇人的邪光,感受到那种来自创世魔龙的威慑力。
收起邪眼,应零自嘲般地笑了声:“只可惜元邪皇已死,这份果吾注定要欠着了。”
从心魔幻境中出来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月。与如画江山有约在先,应零不再耽搁,这一次剑决西经无缺,将成为她在魔世的最后一战。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感悟,应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剑意,她的剑不再空洞。但她仍需一战,借此体会自己与顶尖剑手之间的差距。
她用传信纸人通知了胜弦主与鬼飘伶,在用阵法封存院落后,应零离开了帝女精国。这一去,也许不会回来了。但即使如此,她也要妥善保护,这道证明自己来过的证据。
好在当日胜弦主离去前,有告知她闇盟的位置,省去了现在问路的麻烦。
顺路前行,目不视物,她反而走得心无挂碍。感知代替了双眼,为瑕疵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黑雾。
“叽叽叽叽。”
一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传来,应零驻步观望,抬起了右手。一只头戴礼帽的小鸟飞过来,停在了她的食指上。它正是鬼飘伶的那只蓝色小鸟。
“怎不见鬼飘伶?”应零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未发现鬼飘伶的身影,她轻轻逗弄着鸟喙,“难道是你特地来接吾的吗?”
“叽叽叽叽叽叽。”蓝色小鸟在食指上灵动地跳跃着,又叫了一阵,似乎在传递信息。
“哈。”应零投喂过它多日,自然也能明白它的意思,“既然他在等吾,那我们就走吧。”
“叽叽。”蓝色小鸟轻快地叫了一声,飞到了空中,想要给应零带路。
小鸟不紧不慢地飞在前头,一阵左拐右绕之后,应零总算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仍是一身华丽,鬼飘伶背身而立。即便发现应零的到来,他也没转过身,而是缓缓拔出了武器。
“零,you are finally here!”不等应零问好,鬼飘伶转身射出一道剑光,应零举起右手一挡,剑光偏折,削落一地枝叶。
“你对吾可真热情,”应零笑了一声,手中血戮化形,“鬼飘伶。”
“Of course!”他本欲再出招,一眼之下,顿感讶异,“Wait, your eyes…”
应零将白绢解了下来,睁开无神的双眼:“吾失明已久,之前情况特殊,现在只是恢复成原样。不过你放心,眼疾不会影响战斗。”说着,她将双眼闭上,让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
“But it"s not a fair fight.The dark knight 想用公平的对决一雪前耻。”鬼飘伶将他的佩剑——众惑之的,插回了剑鞘,“等你痊愈,我们再战,届时,我不会留情。现在就先前往闇盟,胜弦主一定很欢迎你的到来。”
“好吧。”应零有些无奈,只得将白绢又系上,跟着鬼飘伶前往闇盟。路上鬼飘伶向应零问起公子开明,应零便将在沉沦海畔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地告诉了他。
“小明竟然叫你‘烟花仔’,真是太过分了!”鬼飘伶愤愤不平地说道,“居然这么称呼一位lady,难怪他找不到女朋友。”
应零仔细回想了一下,公子开明那堪称绝技的变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着闇盟名剑手鬼飘伶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虽有人好奇这张生面孔,却也没莽撞到上前询问。鬼飘伶带着应零来到一处阁楼,之后便不再前行。
“我还有事,你自己进去吧,胜弦主就在里面。”
应零对着鬼飘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她踏入房中,未见胜弦主,先闻常阳音律。
循着幽幽琴声找去,应零便看到了层层纱幔后,那道抚琴静候的婉约人影,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同样在等待的中年剑客。
“血月孤红,应邀而来。”应零在外面微微屈身,然后掀开帘幕走入内室。桌上热茶已备,应零也没客气,坐在了明显就是为她准备的空座之上。
一者是挚友,一者是知音,无论是西经无缺还是应零,都仔细聆听着太古之音,静默无言,直至一曲终尽。
应零轻轻鼓起了掌:“沉沦海上,曲阻杀戮,赴约那日,声寄忧思。时至今日,吾终于等到胜弦主为知音而奏的一曲了。”
“既为知音,一曲何妨?”胜弦主看向应零,“你若想听,无焰再奏便是。”
“嗯~绕梁一曲,足够吾回味很久了。”应零品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吾非是贪得无厌之人,还是将机会留到下次吧。今日前来,不为叙旧,但求一剑。就不知尸神,意下如何?”
西经无缺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长琴无焰,见她微微颔首,才缓步踏出。
“装修不易,不宜破坏。”应零感叹了一声,取出一面沙盘放置在桌上。阵法启动,周围的一切布置尽被水膜包裹,保护它们不受剑气的破坏。
相距不远,应零能清晰地感受到西经无缺身上的内敛剑意,她也刻意将自身剑气外泄。在互察剑意的一瞬间,意识交互,两人同时置身于一片空地之上,一场无形的剑决将在此展开。
“在下,西经无缺,尸。”西经无缺剑指划过身前,一柄灵剑逐渐成型。
“吾,血月孤红,应零。”右手托起一轮血月,应零自其中缓缓抽出了血戮。
“血器。”西经无缺看向她手中邪剑,一语道破了血戮的本质。
“灵剑。”应零也看穿了西经无缺的剑。抽取自身灵体,凝聚而成,是尸神的一部分。
“此剑名曰,犁灵。”
“血戮。”应零双指拂过血戮,剑身平直无脊,刻有纹路诡谲的血槽。
手挽剑花,一甩长剑,应零与西经无缺互相对峙,谁都没有先出剑。然而剑未出,意已动,气先发。不断有剑气自两位剑者身上逸散而出,双方锋芒尽露,剑光几近凝实,剑气相冲,金戈碰撞之声不断,剑影层叠连绵不绝。
当日隔着半片沉沦海,应零的剑气直冲孤舟,目的正是要掀翻木筏,然而这道澎湃剑气却被筏上的西经无缺一剑分化。
如此精准,他的剑法造诣远胜于只懂以势压人、以力取胜的应零。这场剑决,不战已败。之所以坚持,不过是欲借犁灵之剑,提升自身的感悟。
同为闇盟名剑手,鬼飘伶正如他的名字,不只身法诡异,剑术也堪称鬼剑。应零自他的身上学到了一个“诡”字,是为鬼影难觅,飘忽不定,剑势诡变,令人防不胜防。而闇盟首剑西经无缺,则是将一个“无”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蓄势一剑破开无边剑气,结束了持续已久的剑气之争。应零与西经无缺同时出剑,气势凌厉,你来我往间,双方各拆了几十招。越是对战,应零越是心惊,西经无缺剑之玄妙,无招无式,却又有招有式,所用招式皆应对手而生。
“你的剑,飘逸诡变,是鬼飘伶的剑法。”西经无缺手持犁灵,与应零继续对峙,“当日沉沦之上,你的剑却非如此。空有剑气,并无剑意,是空洞之剑,只为杀戮而挥。”
应零没有说话,手中邪剑化作血气消散。与此同时,犁灵返虚,重归西经无缺的身躯。这一场意识剑决,两人皆是毫发无伤,虽然看似平分秋色,然而谁都明白,胜负已分。
“而你,无形无相,无常无定,以‘无’应‘有’。”应零笑了起来,不见战败的失落,“以空无之境包容森罗万象,这样的剑,即便吾用尽千招万式,也赢不了无穷无尽的你。”
“看来你已经得到你所要的,那这场对决,也没继续的必要了。”西经无缺正欲睁开眼,脱离意识交流,却因应零的一句话多停留了一阵。
“吾的剑是因杀戮而生,你的剑却是为守护而存。”应零敬重地鞠了一躬,“先生这一剑,吾此生不忘。”
从意识之境出来,胜弦指下琴声犹未绝,不知是意识之斗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还是常阳早已另起一曲。应零从桌上取回沙盘,她的身上剑意充盈,却被压制得极好。
“这一战,将会是吾在魔世的最后一战,多谢你们。”应零的感知扫过两人,最终朝胜弦主行了一礼,“叨扰许久,吾也该告辞了。日后有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