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此拼尽了全力,而他却选择了撤退?走到这一步,他以为国王会放过他吗!)
谈话发展至此,慕辞一扫多日来被他们无关痛痒的闲聊磨了麻木的疲态,全神贯注的听着,就等乌洛开口。
然乌洛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Wulor!!”
(乌洛!!)
“Soxi buya enyn dila soo.”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
敷衍过这一句后,乌洛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Anka bola dilei en?Moradar bokaso dilan dien unka beiso!”
(至少该给我们个解释吧?摩亚达到底在计划什么你一定知道!)
“Wulor!!!”
(乌洛!!!)
却不管他如何叫喊,乌洛都不再说话了。
牢间里的维达人怒吼着又拍了牢门一响,而坐在茶室里的慕辞也因乌洛的沉默切齿不已。
就差那么一点!
然就如女帝所言,这种事万万急不得。
他耐着性子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让这些维达人稍微放松了警惕,开始仗着狱中旁人听不得懂他们的语言开始彼此大声交谈了,而乌洛今日也终于算是有点长进的开了口,虽然犹未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但也算是颇有收获了。
于是慕辞深吸了几口气,强令自己平下心来。
再等等,就快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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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晚入夜,月色投入宫城庭院,朱墙影暗之下,一束皎白与宫灯暖橘的光色交融在一处。
好不容易理完了一日事务,花非若出至殿门前,瞧着庭中光景,终于稍松了些思绪。
晚风徐过,寝殿门前的梧桐叶声沙沙作响。
花非若在屏风后自己换去了女帝一身繁重的华服,更为简衣,系上披风,将出门时,俞惜也正好来报。
“陛下,小驾已备好。”
自从那日遣过俞惜携引慕辞前往卫平狱后,花非若也就不再过分掩藏夜间前往西奉园的行动了,大大方方的让俞惜给他安排宫中代步的小驾倒还更省事了些。
只不过除了俞惜以外,并不再叫另外的宫人随侍罢了,如此也就不至于声张出去。
待女帝的小驾走后,俞惜则仍如寻常的候侍在寝殿门外。
晚间西奉园中又是一片冷寂,侍人们不敢搅扰郎君清闲,便一早就掩上了院门,在外院忙活。
巷后的小门被人轻轻推开,恰在此门旁清扫着落叶薄尘的宫人闻声惊起,却一抬头见竟是陛下,又吓得险些丢了扫帚,手忙脚乱的就要跪拜行礼。
花非若抬手止了他的动作,“切莫声张。”
那宫人扶着扫帚怯怯应是。
花非若回之一笑便往慕辞所在的庭院而去。
慕辞当下闲待在屋里,也没什么睡意便随意翻着本书消遣。
此书载述上古传说,他恰好翻及一篇颂写凌缃夫人的韵文,便留看了两眼。
月采容兮,碧水淙淙江伏涌,窈窕曳兮,岸瞩遥遥思不见,顾倾城兮慕相思,求仙娶兮叹无及……
传说这凌缃夫人乃海中鲛族,翩若仙貌、姿容无双,乃千年前东洲大统之国桑曦灵帝求而不得苦苦寻觅的美人。
据传灵帝统战之初,曾于海上为妖蛟所袭,落入海中九死一生之际为那名唤凌缃的鲛女所救,自此思慕入疾,终其一生未立帝后,却是寻遍了沧海也未能再见之一面。
慕辞平日里并没有太多心思阅赏这些上古的传说,今日却不知为何,竟饶有几分兴致的反复赏阅了这篇韵述美人的文章,又思及那位美人女帝,便暗暗琢磨,究竟是这文中所述的凌缃夫人仙姿绝尘,还是他所见的女帝更胜一筹。
门外隐有动静扰断了他的思绪,慕辞便置了书去瞧,一开门果然就见是花非若披着曳地的霜白披风正拾庭间小道而来,淋有一身月光,敛容掩于帽兜蔽影之下,恍然仙影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