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奇况,女帝起身就往外奔,却没留意长裙曳地,于是才刚迈了一步就险绊摔了。
荀安惊而上前抢扶女帝,而就在女帝身旁的潮余却更快一步,只一起身便将女帝揽扶在怀。
“陛下急什么,那尸体都跑了,这会儿赶着去也逮不到啊。”
潮余出言不逊,荀安冷眼睨之。
而女帝本人却毫不以为然,站稳身后便匆匆向外赶去。
“带我去看看。”
洪士商及其他叛匪的尸体被一同停放在军营庇荫处专置的帐内,就昨日容萋还派了仵作前往验查。
除那些戮死于乱战兵刃下的尸体外,包括洪士商在内的五位商船元老,皆亡于服毒。
女帝领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赶至此帐,其阵势吓得一众仵作颤栗不已。
尤其是最先发现尸体不见那个仵作,当下跪伏在地唯恐此罪难恕。
入帐,花非若一言不发径直来到原本停放洪士商尸体的位置,只见盖尸的白布被拖出了三五步,尸体已不知所踪。
花非若蹲下身细细检查停尸周围,所见并无尸体被拖拽的痕迹。
继而花非若又将目光挪远,然帐中随众太多,地上落着凌乱的脚印。
“你们先出去。”
荀安不解,“陛下?”
花非若眉头微蹙着,心思全系于这异况,便被眼前的干扰惹得有些心烦意乱。
“帐中人太多,陛下无法静神,都去帐外候着吧。”
慕辞说话时,人都看向了他。
女帝仍专注的并未应言,而慕辞说罢也就不再停留,先行退出了此帐。
又在女帝面前吃了一败的荀安看着潮余气闷也无奈,却也不敢再扰女帝专注,于是道了声告退后便也领人退出了此帐。
出时又与慕辞在帐口照面。
荀安冷冷瞥了他一眼,无言相对,便只擦肩而过。
容萋紧随荀安而出,来至帐外也瞧了慕辞一眼。
待人皆出后,慕辞便一手将帐帘微微掀起一隙,偏头瞧着女帝检查异况的举动。
一番细细的检查下来,花非若可以确定那尸体绝不是被人搬走的。
“仵作何在?”
帐外容萋闻言,连忙将事于此帐的仵作纷纷遣入帐中。
“臣等听候陛下吩咐。”
花非若回头,“服毒而亡的尸体是哪几具?”
闻问,其负责的仵作连忙躬身上前,为女帝掀开了洪士商之位旁的其余四具尸体的白布。
花非若起身概眼扫过,“撬开尸嘴。”
“诺。”
于是另外几个仵作也纷纷上前,取竹棍来将尸嘴一一撬开。
花非若居近查看而并未动手,一一细看了片刻后,又道:“解衣。”
仵作们如言照办。
却才将四具尸体的上衣揭开,仵作们纷纷惊咽了一口凉气,彼此面面相觑——只见尸身上的脉络已蔓延为漆黑的毒络!
而他们昨日检查时根本就没有这些毒络!
召遣仵作入帐的容萋在旁见得此状也是愕然不已,抬眼去瞧女帝,则见陛下眉头蹙而愈深。
接着,花非若又瞧见那尸身上有别的诡异——他们的左臂皆有一枚刺青。
花非若连忙蹲下身来细细察看,果然这刺青的纹样就与他当时与潮余登船时,所见那船夫臂上的一模一样。
女帝看着尸体一言不发,那几个仵作却是惶恐不已,于是复礼道:“启禀陛下,臣等昨日检查尸身时,并未有此毒络。”
“你们可知,这几人所服何毒?”
仵作们又相皆对望了一番,答道:“只知乃为巫蛊之毒,却不知究竟为何。”
闻得帐中传来“巫蛊”二字,慕辞愕然警神,便又掀帘望去。
“将此四尸焚化。”
“遵命!”
泊然一声令下后,花非若便转身出至帐外。
“陛下,”慕辞轻轻拉了花非若一把,“那四具尸体有何古怪?为何焚化?”
花非若眉头仍沉,然大庭广众之下又并不好议论此事,便低声道:“一会儿与你说。”
随后又应女帝令下,营中遣列队而出,垒门前分道几列,往各向去寻那落逃了的洪士商的下落。
而营中,花非若心急如焚。
相处这几日下来,就算是当时在商船那险况之下,慕辞也没见他如此焦虑不安。
“陛下,喝杯水。”
慕辞嘴上虽称了敬辞,手上却是无拘礼数的就将水递了过去。
女帝也自然受之,稍饮了一口。
是时营边升起了焚尸的黑烟,花非若便望着那烟出神。
倘若情况当真如他所猜那般,洪士商真的起尸了,那这情况可就糟糕了。
虽然他早也猜到,那座流波山里大约还存在有一座比女帝陵更古老的墓,且这个时代的山势犹为鼎盛,或有灵诡之象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