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纱布要重新缠了。”姜熠先去厨房关了火,又从另一个房间拎出一个药箱,一点也不见外的用一只手托着姜承的脚仔细的拆开纱布和绷带,又轻轻的用消毒药水擦拭了伤口、上好了药膏,最后又熟练的用纱布和绷带包裹起伤口,整个动作都十分的轻柔,却异常的认真。姜承望着那张侧脸上长长的眼睫似乎在微微抖动,觉得脸上更烫了。
姜熠笑着望向他说道:“再撕裂的厉害就要去医院缝针了。”接着就收拾了药箱,又进了厨房。
相对于姜承一贯的波澜不惊,他是极少这么失态的,可是今天接连发生的事让他有些烦躁,还有这位姜教授,真的只是偶遇吗?
姜承随手翻了翻刚才放在茶几上的书,有一本封面画着银色纹章的书吸引了他。他打开一看,讲的是考古发现的一些先秦家族的家纹,其中有一枚冰蓝色的家纹引人瞩目:状若浪涛的纹饰,层层叠叠又如绵延的高山。他一边反复用手摩挲着这个图案,一边回忆是否曾在哪本古籍里见过。
“据说这是位名号霁泽的人的家纹,你喜欢这个?”姜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起他走到餐桌旁。
桌上是简单而又普通的一荤一素一汤,却让姜承的眉眼都舒展开了。
姜承这一辈子快过完第十九个年头了,可是在记忆中却还没有哪个人专门为他下厨做过一顿饭。
姜承是个孤儿,尚在襁褓就被丢在了一座边陲小城的福利院门口,襁褓中留下了一张字条,写了他的出生年月和名字,留下了一些钱和那个红绳项链。
福利院里多是长到三、四岁就被认养的孩子,那应该是每个孤儿都渴望的,小姜承也一样。姜承的样貌算的上是相当出众了,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还是瓜子脸,个子也总比同龄的孩子高,本来能被认养的几率很大,可是坏就坏在他天生的一头银发上了。他身体无恙,医生也查不出这天生银发的原因,但是来领养的人家一见就觉得不好,所以尽管姜承样貌出众,也算的上天资聪颖,可是始终没有被人领养。就这样,姜承在上寄宿中学以前,一直都住在孤儿院。这中间,孤儿院几经搬迁、改建,姜承看着一个一个的孩子进来,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他一直在想,他的亲身父母是不是也因为这天生的一头银发才嫌弃他。
也许是因为幼年的经历实在太不愉快,便造就了他现在生人勿近的一脸冷漠。其实他也曾试着把头发染成黑色,可是等银色头发长出来,更是显得不伦不类,况且他也没那个闲钱经常去染发,尝试了几次之后,便彻底放弃了。
如果姜承是个性格外向、活泼开朗的孩子,那用丰神俊朗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可偏偏他常年就是一副淡漠的冰块脸,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高中之前,即便是遇到校园霸凌,无非就是红着眼把对方尽数打趴下,带着一身伤,要么被老师罚站,要么被通报批评。对他来说,批评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用喊家长,只是每次看到别人的父母被老师训的一脸熊样时,他的眼底还是会有一丝丝羡慕。
熬到了高中,他忽然领悟穷人能改变自己的一个关键时刻到了——高考,且不谈考上大学之后出路如何,至少,高考完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彻底离开福利院,尽管这个福利院并没有什么虐待事件发生,但他打从骨子里也绝对不想再回去。于是,整个高中,他把学习当成了首要任务,终于如愿以偿的以全额奖学金的形式考上了这个距离福利院两千五百多公里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