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把他从兖州的深渊里拽起来的。
还有一些事,周寂不想告诉她,也没必要事事都让她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听了未必会高兴,也未必会认同。
若不是,那江湖术士许诺他再生前缘,周寂也不会在三年后才去她的墓前自尽。
办完该办的事情,他就该去陪她了。
她那么娇气,若是无人作陪,怕也是要闹了,会更加怨怪他。
姜玥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
周寂轻抚她的发丝,神色温和的笑了笑:“你觉得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姜玥蹙着眉,她如实说道:“我以为你同我父皇一样,沉溺于灵丹妙药之说,修仙问道入了魔。”
她在梦中也不是没瞧见过周扶危仿佛入了魔的样子。
平静的表面之下掩饰着他的可怖。
他静静站在那些阵法里,面无表情,那双漆黑的眼睛好似深不见底的渊池。
姜玥很难不多想,那样声势浩大的阵法,求的却是往生。
姜玥总不能自作多情是他给她求的往生,何况她这算是往生吗?她分不清楚。
周寂忆起当年,那时候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卧房里有一把长剑。
那是当年她在兖州的时候,随手心血来潮扔给他,彼时少女站在烈烈的阳光下,她仿佛也发着光,甚至比背后的烈日还要熠熠生辉,眼睛里是璀璨的光芒,她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这把剑送你了,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这个世道也不太平,你若是想保护自己,靠你这文文弱弱的身体可不行。说不定以后这把剑还能护住你的命。”
从兖州到京城。
周寂一直随身带着那把剑,的确不是什么精心打磨过的传世名剑,反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是同样的能杀人而已。
他日日都会擦拭这把长剑。
那次将束之高阁,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长剑拿出来时,他是想了断自己。
剑刃抵着脖颈这片皮肤,往下压一压,很快就漫出了血线。
那云游的道人来的正是凑巧。
说了很多话,周寂已经忘了大半,其实那时候他又怎么会有心思认真的听呢?
只记住了一句,杀性太重,是在造孽。
道人仿佛料定了他会令生灵涂炭,只想将他劝回正道,他早就没什么正道可言。
往生的阵法,是用得血来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