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颀虽然说的是关东话,又故意说得粗俗,但那副戆大的神态,却在无知中透着可爱。
书寓被称作窑子,丽影不仅没生气,反而捂着嘴连声娇笑。
汤令先神色略微有些不悦,“让你少说的来着,你还是没忍住。”
随后,他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解释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三十年前李伯元首开《花榜》,以科举命名,一甲有状元、榜眼、探花,加上二甲三甲共有一百四十人。”
“十几年前,新世界汪老板推陈出新,首开花国选举大会,一直延续至今。”
“第一名为花国大总统,第二名为国务总理,第三名为花国副总统。”
“余下则依次为总长,次长,局长,厅长,共两百人。”
“凡是能上榜的,都是申沪花国的佼佼者。”
顺子笑道:“还真是长见识了,若不是汤爷这样的行家里手带着,咱们怕是连大门都进不来。”
四人闲聊一会,程天佑和韩正秋在外敲门,同时说了声:“汤爷,我们到了。”
见人到齐了,汤令先也不喊他们进屋,只是对丽影淡淡说道:“摆台面。”
龟奴听了,立即脸上一喜,打开房门,招呼汤令先三人去包厢入座。
出了门,汤令先对程天佑和韩正秋道:“今朝陈先生和白先生请客,你们跟着沾光啦!”
程天佑和韩正秋早已听过汤令先称呼顺子和宋颀先生,并不感到奇怪,于是连忙向二人拱手:
“让两位先生破费了!”
在萃华楼,摆花酒有单独的包间,跟妓女的房间是分开的。
待几人入座之后,汤令先朝龟奴道:“相帮,我们人到齐了。”
龟奴摆好碗筷茶水,瓜子点心,到门外喊了声:“丽影,筛酒——”
几分钟后,丽影换了身衣衫,带着乐师进了房间。
龟奴随后叫了声:“起炒——”
冷菜热菜一道道上来,每上一道大菜,丽影总要唱上一曲江南小调。
声音柔婉动人,着实让人沉迷。
顺子心中感慨,这地方虽然贵了点,但是服务真是到位。
不仅有妓女唱曲劝酒,每到酒杯干时,龟奴总会喊一声“添酒”,然后殷勤地把酒杯倒满。
酒足饭饱之后,汤令先仍然不想走,吩咐收拾桌子,再打两圈麻将。
在这种地方,打麻将比摆花酒还要赚钱。
丽影更加殷勤,龟奴也是喜笑颜开。
只是第一圈麻将只打到一半,阿远就匆匆走了进来。
他附在汤令先耳边低语几句,随即走了出去。
汤令先脸色变了变,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对丽影道:
“丽影先生,今日汤某突然有要事,就不能陪你们尽兴了。虽没打满一圈,照一圈算钱便是。”
说完,他带着程天佑和韩正秋离去。
顺子朝宋颀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结账。
两人到了一楼老鸨所在的柜台前,老鸨一项项算得十分明白。
一个花头12元,摆台面两个花头,一圈麻将4个花头,再加上丽影的例钱,乐师和龟奴的小费,花了将近一百大洋。
宋颀心疼的嘴角直抽抽,这个王八蛋汤令先,刀磨得真快!
出了福祥里,顺子看着他一副便秘的表情,笑着说道:
“这顿饭吃得不亏,阿远跟汤令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