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员外抬了三房妾室,外头还有一个红粉知己,齐斐聿看着眼前四名女子,何夫人李氏面色惨白,脸上犹有泪痕,想是刚哭过一场了。
那三个妾室均躲在何李氏身后拭泪,两个穿着素雅,年龄稍大些的只是低低地啜泣,独一位最年轻貌美的哭的最是伤心,俨然有些喘不上气了。
想来这位最伤心的便是入府不足半年的丽娘,另外两个便是入府多年的惠娘和婉娘了,这两人虽在啜泣,眼睛却不时看向何李氏。
看来,李氏虽在外人眼里是个被冷落的主母,现在一看,至少这内宅还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而且看样子,何员外的内宅倒是意外的和谐。
“我看几位如夫人哀痛欲绝,便先下去休息吧。”齐斐聿冲衙役摆摆手,让他们将其他人带回去,转而看向何夫人,“何员外之事本官还有些事要了解,还望何夫人能如实相告”
李氏对着齐斐聿福了福身,“只要能抓到害死老爷的凶手,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听说何员外在外还有个红粉知己。”
“是飘香楼的兰鸢,老爷常去那找她,民妇也不是那般善妒之人,就劝着老爷将人纳入府中,可老爷却为此大怒,说民妇歹毒,还说民妇是要害她。”
何夫人说到此,语气也有些愤懑,她缓了口气,这才继续说。
“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如此说,也是要生气的,左右这府中还有交心的几个姐妹,民妇一气之下,便也不管他们了。”
何夫人说到此,语气有些无奈,想来那也是无法之举了,一时间眉宇间疲态尽显。
“何夫人,何老爷在生意或生活上可有与他人结怨?”齐斐聿见此,转移了话题。
“大人也说老爷是个生意人,他最是懂得与人结善,就算平时生意上有点小矛盾,也断不会到杀人地步,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狠心,竟.....”
何李氏说到后面已有些泣不成声,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看齐斐聿,眼里多了些坚定,“还请大人万万要抓住这个恶人,为我家老爷报仇。”
“夫人放心,本官定会倾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告慰何员外在天之灵,逝者已矣,也请夫人节哀。”
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老爷如今走的如此凄惨,民妇希望老爷能尽快入土为安,还望大人成全。”
齐斐聿坚持道:“何员外的死尚有疑点,夫人放心,衙门一定会好好保管何员外的尸体。”
何李氏只好妥协:“大人,民间有言:停尸过七日,入土魂难归,希望大人能尽快将亡夫归还。”
齐斐聿见此,也退让一步:“当然,何员外经常在本县布粥施惠,便是冲着这一点,本官也会尽快还何员外一个公道的,当然夫人若是有线索,也可上报衙门,助本官早日查明真相,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民妇遵命”
齐斐聿走出何府大门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摸着自己闹抗议的肚子,决定先安抚自己的五脏庙,于是转头对跟出来的许师爷道:“我让齐福准备了些饭菜,行之可要一起?”
许行之名安,沛县本地人,也是府衙的师爷,是齐斐聿在这沛县少数认识的几个人之一。
这人通医理晓奇事,却只考取了秀才功名就没再科举,只托熟人在家乡寻了个师爷的差事。
上任县令升迁后,却不愿随着县令离开,齐斐聿听说后,将人请来继续做师爷,两人年纪相仿,到是很快就熟识起来。
许诺看着这个年轻的县老爷,这是个空降的县令,虽然年轻,但其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也能让人觉得身份的不简单。
原先以为这是皇城哪个权贵的儿子来历练的,可他托皇城里的朋友问过了,皇城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但齐斐聿却道自己是皇城人,想来若双方都不曾说谎框他的话,便是这人的身份已不是自己朋友能轻易接触的了。
许诺原打算对他敬而远之,毕竟自己的身份定是不能被上面的人轻易知晓的。
只是这个县令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对任何人都能笑脸相待,两人又年岁相仿,也确实有许多共同话题,自己也不自觉与他熟稔起来。
更何况齐县令带来的管家更是个厉害角色,几天时间便收服了府上的丫鬟小厮们,不说其他,这府衙已成一个难以渗透的铁通了。
就说现在,能在看完尸体还能与许诺一起坐下吃饭的,也就只有齐斐聿了。
两人忙活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了,待侍女将面端上来以后,都不声不响的拿起筷子就吃。
两个斯文的年轻人虽然优雅却绝对不慢的吃面速度,齐管家更是感慨,竟有人能做到吃饭速度与少爷相当,且不见吃相粗俗,虽然不如自家少爷优雅,但值得另眼相看。
“行之,这次何员外的案子你有何看法?”齐斐聿见许诺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便开口问案情。
“这何员外的尸体有点问题,虽然致命伤是喉咙那一刀无误了,可是何员外的身形却消瘦的异常,且舌缩入喉、痈疽陷背、脊肉烂溃,我瞧着似有中毒的迹象,但是...”许诺说到这停了一下,皱了皱眉,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是这些伤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何何员外自己没有发现?若发现了又为何不曾治疗这些伤?”齐斐聿补充了许诺没说完的话,“还有,凶手可以一刀毙命,想来身手不俗,下毒的和杀人的会是同一人吗?”
不等许诺回他,便又摇摇头,“既已有能下毒的手段,何须又冒险行刺,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人所为。”
“说不准。”许诺亦摇头,“或许是下毒之事败露,情急之下才又匕首伤人。”
齐斐聿心中却不是很赞同,能有如此好的身手,为何要先选下毒这般迂回的手段。
“对了,行之,何员外的孩子何新,你可听说过?据何管家说,前几日李家派人来,说是李老爷想念外孙了接过去了。”这么巧,孩子就被带走了?
“可怜这孩子不过外傅之年,家中便遭此不幸。”许诺点头,面上不由带几分怜意。
“十岁也不小了,听说这孩子才气不俗,若能从这事磨练出来,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位国之栋梁呢。”齐斐聿安慰道。
“确实有些才气,这孩子我见过几次,行为举止没有何员外的小家子气,倒颇有点大家的风范。”许诺提起何新,脸上倒是颇有几分赞许。
齐斐聿笑道:“我已差赵捕头前去将人请回来,能得行之你如此称赞,倒让我也有些好奇此子何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