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如果被密集恐惧症的人瞧见了,怕是得吓出个好歹来。
不远处的骆驼睫毛轻颤,往这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庞大身躯一动没动,只不屑地甩尾,啪一声,甩在睡得像猪一样的向导脸上。
【嗷——】
【吉米吉米,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向导大叫了!】
吉米张着嘴打呼噜,没反应。
汤姆本就睡得不踏实,他舔舔干裂的唇,想起睡前看到吉米把水壶藏在睡袋里的动作,悄悄起了身,伸出一双棕黑色的手——
拉链被轻轻拉下,汤姆停下动作,扭头看一眼吉米水润润的嘴巴。
没动静,继续。
水壶被藏在冲锋裤的侧口袋里。
吉米突然翻了身,侧卧着,侧口袋的拉链正好被压在身下。
汤姆蹲在地上,喉结滚动数下,心里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在装睡。
于是,他猛地伸手去拽吉米的裤子。
下一秒,脸都吓白几分的黑小伙吉米诈尸一般蹦起来,小辫子几乎竖到天上去,他破口大骂,声音颤抖——
【嗷!天杀的汤姆!你小子不是带了个小胶妻吗,我背包里有打气筒,你瘾头犯了自己玩去,莫挨老子!】
被整整齐齐折叠起来的抽象版小胶妻委屈巴巴躺在汤姆的背包最底下,一声不吭。
(科普:这里的小胶妻是指大人玩的充气娃娃,有需求不羞耻,不祸害他人自给自足,没毛病。在这一点上,给予混血阿三汤姆一个精神上的夸夸。)
五十美元的破烂货,从学校二手市场淘的,都掉色了,能美到哪里去?
汤姆一向抠得要死,这一笔支出算是毕业前一个大消费。
【把水给我喝两口,我快渴死了!】
汤姆脸色很臭,虽然他睡蒙了神魂荡漾,确实生出点别的想法,但被小伙伴这样指出来,他一张黑脸也挂不住。
吉米不肯,一甩手出了帐篷。
正好看到向导拿鞭子甩了骆驼几下,骆驼惨叫着躲闪,一时间瞌睡全跑了。
向导勉强泄愤,掏出藏在骆驼肚皮下面的背包,拿了水壶出来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吉米凑上去,学着向导的样子坐在沙地上,也咕嘟咕嘟喝水。
在沙漠里,饮用水珍贵至极,黄金也不换。
【出来第二天你们就闹翻了,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计划返程了?】
吉米无语,掀开帐篷帘探出头的汤姆也瞬间把头缩回去。
二人同时冷哼。
骆驼打了个喷嚏。
向导的心里就有数了,嘿嘿,这一百美元挣得容易。
王德发背上堆起一座不停蠕动的小山,闻到了清水冷冽的气味,不自觉地凑上前。
黑黑亦步亦趋,绕着媳妇孩子打转转,顺手把不小心滚落的崽儿又送回媳妇背上。
坐在一块儿的两个大男人毫无所觉,既然打定主意返回,水自然要多喝几口。
滴了几滴在沙地上,很快洇干。
王德发顿足扼腕,加快步子蹿上去,守在二人中间。
陆陆续续掉下去好几只小蝎子,懵懵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黑手忙脚乱在后面捡孩子。
骆驼突然焦躁地站起来,四根粗壮的蹄子来回踩踏,把向导和吉米都撞到一边去。
【噢,你的骆驼疯了吗?】
向导举起鞭子,正待打下去,骆驼抬起了右后蹄,把粘在上面的一坨金黄露出来——
是一只扁扁的蝎子。
沙漠金蝎,卒!
黑黑气急败坏地举着毒刺爬上骆驼的腿,狠狠地扎针,眼泪婆娑地给媳妇报仇。
返程得拖两天了,骆驼一条腿中了毒,麻痹无力走不了,更背不了大家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