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春光正盛,不冷不热的天,正是乡下人肆意奔忙的时候。孟家不养闲人,大人孩子都下地里忙活挣工分去了。就留下一个七岁大的春梅小丫头,趴在床跟前守着被人打傻了,已经认不得人了的小姑姑。
“小姑,是不是要喝水?还是要尿尿?你自己别乱动,跟俺说就行。”
乡下孩子醒事的早,瞅见姑姑睁开了眼睛,赶紧凑过去嘘寒问暖。
忍着头晕想吐的恶心感,艰难的翻了个身,蔫头耷脑的趴在床沿上。孟恬对这小丫头无力的摆摆手指头。
也不是说她不想说话,关键是真晕。
正常来说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头晕的症状该缓解下来了才对。她现在晕,纯粹是饿的。回到孟家已经第三天了,也多少弄明白了一点现在的大致情况。
那天她被孟家二哥用架子车从医院拉回来的时候,不死心的硬是撑着头晕目眩,也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然后她就产生了一股不如抓紧死了,抓紧再投胎的心。
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出了医院大门口,入眼就是灰扑扑的街道,老旧低矮的建筑挤挤挨挨的,沿着一段窄巴的水泥路分列两旁。路上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行色匆匆的样子。
这些人的气色好像都不怎么好,瞧着面有菜色有气无力的。倒是精神头很足,起码比她以前那种脆脆鲨的亚健康状态,可强了不少。
还有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标准六七十年代的灰黑老蓝,一股艰苦朴素的作风扑面而来,叫她在心里忍不住哭成了狗。
从小作为独生子女,爸爸妈妈手里的心肝宝贝,她啥时候见过这种大场面?
哦不对,她见过。在历史老师给播放的纪录片里见过的。
那时候还跟同桌在下面交头接耳,感叹几十年前的人民精神面貌可真好。我们要穿越过去了,指不定就能治好现在这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的毛病。
可是现在,她只想穿回去,打死那个时候管不住嘴的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嘴嗨?现在可怎么办?靠什么活呀?!
她只是一个刚刚踏出校门的社会人,虽然现在已经成了没爸没妈的小可怜。可是父母意外离世的时候,给留下了还算可观的一份家业。
舅舅虽然不是特别疼爱她,可也没有故意苛待过什么。帮着管了两年财产,在她成年之后,那些房子铺子包括存款,也通通一毛不少的转到了她名下。
作为一个有铺有房父母双亡的孤女,除了没有爸妈,在经济层面上,其实她比一般同学过的都好上不少。毕业之后,同学们都忙着四处投简历,她则直接靠着爸妈留下的遗产,提前少走了40年弯路,过上了收租躺平的包租婆生活。
如果早知道,路边那间烧烤店居然会隐藏着穿越单程票,那店老板就是烤了龙肉,孟恬也绝对不会踏进去一步的!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可不就为自己的贪嘴,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唉,生无可恋的趴在床上,连往外面瞅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呢?
那天一路上该看的都看完了。
本来以为那些破败低矮的建筑,面有菜色的人们,就够苦的了。现在才知道,那才哪到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