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去看守所接江文浩,是打着外访的由头。耿局似戳破他借口,掐着点打来电话,交谈中只说要他和张准回局,有要事相商,却不肯透露实情,摆明是知道他在和江文浩接触,从中阻碍。
至于是谁向耿局告密,不难猜到,不消说又是林焓在中间搞小动作,看守所中有他的亲信,谁缴的保释金,又是谁来接江文浩出狱,林焓必然全知晓。他怎会任由梁天活动,必定会找耿局向他施压。
这几日他安静查旧案,耿局还以为他收了心思,很满意他的表现,林焓这状一告,彻底戳破了他的伪装。
耿局电话里语气愠怒,这趟回局里,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批。
等两人风驰电掣踏进一队时,梁天看到耿局正坐在他位置上,翻看桌上摆放的卷宗,这是起六七年前的旧案,梁天今日正是以此案为借口去的看守所。
一队内气氛凝重,人人沉默。
“耿局。”只有梁天走到他跟前,喊了声。
耿局把卷宗丢回桌上,眼里全是怒气,当众质问道:“我让你去查旧案,你就查到看守所里了?嫌疑人要在里面,我也不必让你来继续调查了!”
梁天扫了一眼卷宗,道:“这起旧案当年的调查员,现在看守所就职,我找他是为了解当年详情。”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坦然。
这情况,耿局也知道,一时他还找不出梁天错处,反被他的镇定自若噎的语塞。他目光随之绕过梁天,狠狠射向了张准,“他去看守所,你跟着去干嘛?当了这么多年副队长一点主见没有,只知道跟他屁股后面转。”
“是。”张准垂眉耷眼,被训也不去反驳,耿局这是在梁天处憋了气,在他身上发泄呢,此刻只要听他批两句事就过去了。
“是我拉他去的,责任不在他。”梁天不干了,当众驳了耿局的面。
“行了。”耿局手一抬,瞪了眼梁天,“我没空听你们来回推诿。各给我写一份5000字检讨报告,明日我要上交市局。”
说完,他召集了全员,开了个小型会议,“今天说个正事,最近中央成立了一支重点巡查组,将要在全国各省市开展不定期巡查,日后定会巡查到L城,中央对这次行动很看重。梁天你作为队长,一定要在巡查组到来前,配合其他部门,提前维护好辖区治安,争取给巡查组留下最好印象。”
耿局要说的事,确实是正事,可他却没听到一点风声。
张准偷偷戳他手心,低声问:“你真的一点不知道这事?你哥回来就没和你透露过一丝讯息?”
梁天想起起家中二哥,去年他被调到中央任职。两人已有半年未见,平日联系时也没听他提起过此事。今日依耿局的口气来看,这次巡查非同寻常,势必要见些真章。
“我和他许久未见,他不会主动和我谈及这些事。”梁天说道。
“你二哥如今在中央就职,或许这次巡查他会随行,有什么安排他一定知晓。我觉得你可以问问他其中情况,若有特殊安排,也好做准备。”
张准的提议在理,梁天思索了会,决定在会议结束后联系二哥。耿局让他不要在巡查期间出差池,那必定有很多细节要着重把控,届时他的工作量会大大增加,能关注许邵案的时间,将被再次被挤压。
这事隐隐压在梁天心头,直到耿局会议结束。
他的思绪又被牵扯到许邵案上,虽说江文浩被成功保释,林焓也受讯逼供影响,不再接管许邵案,一切看似归于平静,但许邵案的真凶始终没有找到。
这依然是个没有结果的悬案,案子仍由市局接管,林焓在中间依然有可操作的空间。如果他先拿出江文浩有罪的证据,那么梁天迄今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许邵案的真相将永远不明。
这是梁天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突然想到,今日在陈念文家中看到的胰岛素,据她描述邵其华因遗传病很很注重饮食健身,那他必然没有酗酒的习惯。甚至为了预防病症,他还会在身边常备一支胰岛素。
这样一个行事谨慎的人,会选择喝到酩酊大醉,失态的出现在星光码头吗?梁天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况且从邻县拿回的随身物品中,梁天没有发现邵其华随身携带的那只胰岛素,若说是坠海中遗失,可邵其华随身的证件都能保留,没道理独独少了那只胰岛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