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年定了定神,谨慎地说:“感谢卢兄引荐和贵东家赏识,但这样的活,想必不是那么好做的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
卢掌柜摸了摸胡子:“东家欣赏令郎,有件事想托令郎去做。大家都熟悉了,那我就直说……”
高邮在扬州府下辖,自洪武三年朝廷在扬州设立两淮盐运使以来,扬州就成为盐业集散地。
晏珣的画,就是一个姓顾的盐商定制的。
顾家“乐善好施”、“重视地方教化”,总之和汪家关系极深。
“朝廷对这两年的盐课不满,宫里派了个人下来。咱们顾大官人要招待这位‘中贵人’,打听到中贵人喜欢看戏,尤其喜好雌雄莫辨的美貌戏子、赏玩秘戏图。所以,咱们想找一位合适的画师,专门为贵客画一幅‘四野秘戏图’。”
四野?
秘戏?
晏珣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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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秒懂,但这是天赋。
不过,这不是重点。
晏珣疑惑地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中贵人’指的是太监?所以,你们想给太监画秘戏图?他知情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真有太监上青楼。
有钱人玩得那么野的吗?
……莫非是偷画,留作把柄?
这么没道德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晏鹤年也是很震惊,他行走江湖多年,都不敢想那么离奇的事。
卢掌柜忙说:“当然知情!咱们是为投其所好,不是得罪人。”
晏珣又问:“为何选我?你们应该有不少人选吧?”
这小子还挺谨慎……卢掌柜正色道:“我们本来也想找个有阅历的,只是年纪大的,画风又不够大胆。再加上,中贵人喜欢相貌好的年轻人,即使是画师,也要赏心悦目。”
东家正为难呢,天上掉下一个晏小哥。
这不是命中注定的吗?
晏珣内心天人挣扎,分析着此事的利弊。
利的方面,卢掌柜已经摆在台面上说了。
弊的方面,一是他的身份曝光,被人视为风流才子(色中饿鬼);二是中贵人喜好特殊,万一看上他怎么办?
他这个人是很有底线的。
卢掌柜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家徒四壁的旧宅,微笑着说:“顾大官人说了,这幅画他出五十两。如今江南才子文征明的画,不过是三十到五十两一幅。”
江南能书会画的才子多,当世画家的画价格不会太高。
“我们东家也说,辛苦小郎君跑一趟扬州,给五十两辛苦钱。”
总共就是一百两。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生日摆一次席面都不止。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几年的收入。
对晏珣来说……可以安安心心读几年书,供爹科举。
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奈何对方给得实在太多。
一旁安静的晏鹤年突然说:“承蒙贵东家赏识,但我们晏家也是读书人家,我就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去做这样的事。”
儿子长得好,都是他的错。
但无论如何,他家儿子卖艺不卖身!
就是给得再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