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接过遗书说道:“张亮,现在将你押赴刑场枪毙。”
我的心彻底凉了,同时,我又感觉解脱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另一位叔叔走过来要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我制止道:“叔叔,我能自己站起来。”
叔叔停止了动作,我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叔叔拿出手铐铐在了我的手上,接着一个黑头套套在了我的头上。
我被两位叔叔押出了房间,刚走没两步,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心里对自己打气道:“杜博文,你要支棱起来,你是个江湖大佬,你要站着死,你不能当怂货、软蛋,不就是个死吗,是人都会死……。”
就在我不断地打气下,我的腰板逐渐硬了起来,腿也不再发软。
我被押解上了一辆车,耳边传来阵阵警笛声,汽车开动了……。
我默默听着警笛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仿佛我的脑子里也开始响警笛声,接着,我脑子里的警笛声和汽车上的警笛声融为一体,我的整个身体都响着警笛声。
……
汽车停了下来,我被人拖下了车,接着我头上的黑头套被取了下来,我睁开眼睛看见汽车停在一个山坳里。
两个身穿制服、戴着白色口罩和墨镜的叔叔托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头戴黑色头套的人向一块平坦的地走去。
我知道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前几个小时还跟我隔着铁网聊天的男子。
男子被拖到离我十几米左右的地方,跪倒在地。
接着从我身后走出一个戴着白色口罩和墨镜的叔叔,他手里拿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径直走到跪倒在地的男子身后,举枪对着男子后脑开了一枪,男子向前栽倒,身体没有任何抽搐的迹象。
枪声不大,但响彻了我整个大脑,仿佛这一枪是打在我头上一般,我两腿一软,要不是我被叔叔押着,绝对绝对我会瘫软在地。
我看着栽倒在地的男子,我意识到马上我也会这样死去,像一只死狗一样死去,突然一阵尿意袭来,任凭我怎么忍,但依旧尿了,我又尿了一裤裆。
我被身边的两个叔叔拖上了来时的汽车,我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看见的东西都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身边的叔叔拖下了车,我看着眼前一排的铁框铁门的房子,一时有点茫然,我最后枪毙的地方难道在这里?
我被两位叔叔拖着走向房子。
我下意识问道:“我要在房间里被枪毙吗?”
我听到一位叔叔说道:“今天没子弹了,改天再枪毙你?”
我一阵惊恐,改天,改天是哪天,反正要死,何不在今天就把我枪毙了。
我说道:“叔叔,你们现在就把我枪毙了吧,我不想等了,反正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两位叔叔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一道铁门打开,我被推进了铁门里面,没等我反应过来,铁门被重重的关上。
我向房间环视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水泥炕,炕上整齐坐着十几个人,门边的三个坐姿有点散漫之外,其余的人那端坐的样子活像是入定的老和尚。
在水泥炕对面的角落里,有两个人面朝墙壁双手抱头蹲着,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人站得笔直。
我看着这一屋子身着跟我一样衣服的人,我意识到这些都是犯了罪的人,我木然地盯着他们,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看我,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曾听我村子里的人说进了监狱会被犯人们狠狠地收拾,我静静地等待他们来打我。
过了约莫十分钟,也可能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众人,再也憋不住了,说道:“你们咋不来打我啊,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直接干死我。”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想被他们打死,因为刚才制服叔叔已经说了,今天没子弹了,改天要枪毙我,等待死亡来临的日子远比死亡真正来临的那刻可怕得多的多,我不想再过这种等待死亡来临的日子,我想现在就死,早死早解脱了。
众人别说跟我对话,连看都没看我。
这一下把我彻底整蒙蔽了,我大声吼道:“来干死我啊,我求你们赶紧来干死我。”
众人依旧不搭理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向站着笔直的那人冲过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既然他们不动手,那我动手了,我要挑衅他们,直到将他们激怒后被他们打死。
被踹翻在地的男子用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恢复成了笔直站立的状态,连看都没带看我一眼,仿佛我刚才没有把他踹倒在地。
我一阵恼怒,妈的,求你们打死我都这么难吗?操!
我抡圆了胳膊朝男子就是十几个耳光,打的这男子鼻血直溅,有些鼻血都溅到了我的脸上,但他依旧是笔直的站着,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样子。
我回头对坐在炕上的人们吼道:“来干死我啊,你们都敢犯罪,咋不敢来整死我啊,我求你们来整死我。”
众人依旧沉默着,仿佛我就如空气一般。
我吼道:“操,你们要是不来干死我,我就来干死你们。”说完,我冲向炕边,抡起拳头挨个揍他们,我以为这样就会激怒他们,但直到我拳头都打的没有知觉了,他们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看着满脸鼻血但依旧无动于衷的众人,彻底是歇了菜,妈的,要说这些是人吧,我这么搞他们,他们竟然都不带还手的,要说他们是木头吧,他们会喘气,也会呼吸。
我越想越愤怒,不是愤怒他们,而是愤怒我即将被枪毙的这个结局,我大吼一声,跳上炕把他们挨个又揍了一顿。
直到我筋疲力尽后瘫坐在炕上,他们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说道:“算了,我不强求你们整死我,你们谁有烟,给我整一根。”
没有人回应我,这是我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