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邬、杜二公自从离开南关去都城,跟着运输的车队缓缓走着。
白天行走,夜里露宿,将近走了半年,已到都城。
回到了家里,父子妻儿悲喜交集,同僚好友前来看望,各办筵席给杜公洗尘。
有的问及辽阳风俗人情怎么样,有的问及历经路途的艰辛。说到入关的苦况,没有不惊诧的。
这么整整盘转了一个多月,应酬才算结束。
一天,杜公在府中独坐,猛然想起三缄所嘱:
“我已回都城安享此闲,想必他身在秦岭,望眼欲穿,度日如年。
趁现在闲暇,去会会梁某,看一看有什么办去。
况且给他父母通报一下消息,免得使白发老人整日抬头盼望,泪满衣襟。”
于是驾上车,去梁公子府拜访。
守门的将帖子拿了进去,公子见帖心想,杜公为什么要来府上?
要么以前与父亲共事的同僚,罪满回都城,来府会一会。
然而我还没有去拜见,他竟然驾车先来,感觉有失颜面。
于是立即整好衣冠,接到滴水檐前。
杜公进入府上行完礼,公子说:“年伯远道而来,侄已决定明日去府上问候,为公洗尘,不料年伯先到来,侄实在惭愧。”
杜公说:“贤侄身担大任,得空时日很少,我也知道。我今天来府上,一则给老夫人请安,二则贺公子再升官品,三则为三缄的事而来。”
公子一听“三缄”二字,惊问杜公说:“三缄如今在什么地方?”
杜公说:“你可以请出他的父母,我一一告之。”
公子连忙进入内室,请出三缄父母。
杜公见过礼拜,说:“你儿子三缄充军发配到辽阳地界,虽然逃脱了衙役的追杀,但是又被强盗打死,银钱全部丢失。
幸而上天保佑,得以复生,然而钱袋空空,衣不蔽体,还没有抵达秦岭,意外得疾病,昏倒在泥涂中。
我刚好偶遇,扶他回山亭,将他的疾病养好。本来想一起罪满回都城。没有想到邬公府中帮我调停,我竟得到赦免先返了回来。
临行之际,我和邬公把所余下的荞粉及羊毡,全部留给了他。
三缄在送别的路上拉着我的衣服,依依不舍,嘱咐我回来务必到梁府告诉父母,并求梁公子帮忙周旋。好使他也得到赦免早日回来,得以侍奉高堂,感恩不尽。”
三缄父母听了大哭不止,向杜公拜谢说:“承受你救活儿命之德,又施舍衣食之恩,倘然蠢子回来,定当衔环相报。”
说罢,双老跪在梁公子前,祈求为赦免想想办法。公子与杜公见此情形,各自都洒泪而扶起说:“封翁封母,不必悲泣,我们自然会急着去调停,如果赦免文下达,我会派一老实家仆,迎接郎君早早返回,以慰籍封翁封母的心。”
二老听说,又再次下拜大哭,然后进入内室。
梁公子于是设筵席,给杜公洗尘。喝到数杯,低声向杜公说:
“侄问一下年伯,罪行还没有满期,怎么帮他赦免?”
杜公说:“去求当朝权贵,自然就很容易。”
公子说:“余宰辅可以托吗?”
杜公说:“我听说三缄的罪行出自上衣,宰辅与他认识交好吗?”
公子说:“才结姻好,很是相契。”
杜公说:“太好了,你求宰辅亲自到上衣府中,和他说明,这样比较妥当。”
公子说:“也仗年伯暗地里帮助。”
杜公说:“有罪的人,不便常会官员,这事就全靠公子速速办理。须知云山万里,远客望而生伤呢。”
公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之。饮完酒席,杜公辞别。
公子送出府外,刚一转身,二老又跪在他的前面,急着要商量,如何去办赦免儿子的罪。
公子于心不忍,于是去宰辅衙内,与宰辅说了。
宰辅说:“三缄的罪是上衣加的,必须与他商议后才可以。”
公子说:“急求姑丈去一趟说说这事情,如果能赦免,三缄有幸;如果不能赦免,再希望姑丈设法想想其他办法。”
宰辅说:“你先等候在这里,我立即去跟他说,试试看。”
去了没多久,宰辅回来告诉公子说:“可贺,可贺,上衣已同意了。”
公子大喜,即刻请宰辅行文。宰辅命一书吏将文书写好,公子携带着回来了,交给三缄父母。
二老喜出望外,当即命令家人恒恩整理行装,朝辽阳大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