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家人怎么劝，不管余老太太怎么阻止，余婉还是决定去旅游，而且是没有目的，没有归期。

余老太太上一次哭，还是李以温出车祸。

这一次哭，就是觉得生的这个女儿太犟了，怕余婉死在路上，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晚上的气氛很沉重。

叶溪也不知道怎么劝，所以只能说:“妈妈开心就好。”

洗完澡，李以温又拿着绘画本过来给她念睡前故事。

叶溪却不像以前一样，那么快睡着。

她抱着抱枕，辗转反侧，莫名心慌，最后干脆抱着李以温的大腿，这才觉得心安。

李以温很喜欢叶溪这样亲近他，特别是挨着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很热。

叶溪说:“妈妈为什么突然要去旅游？”

李以温摇头。

叶溪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紧紧抓住李以温的手臂:“你说妈是不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想在生命的最后，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李以温还是摇头。

“那你希望妈妈留在家里，还是去旅游？”

李以温摇头，又点头。

“你是说，希望妈妈去旅游？为什么？”

“二舅妈说她去旅游会开心。”

喔，原来是这样。所以只要别人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李以温都支持了？

这样也没错。

只是对余老太太来说，是一种折磨。

每天担惊受怕女儿半路会出意外，害怕收到女儿去世的消息。

叶溪躺下，让李以温念书给她听。

这会她没有抱抱枕，还是抱着李以温的大腿。

在李以温带着稚气的声音中，她慢慢睡着了。

李以温跟以前一样，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睡着了，又躺下，然后抱了抱叶溪，小声地跟她说晚安。

他转过身准备下床的时候，一束光从门缝进来。

门慢慢打开，余婉就站在敞开的缝口，直直地看着他。

李以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轻轻下床。

回到他的卧室，余婉却并没有责怪他。

而是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是不是很喜欢妹妹？”

李以温沉默着，不说话。

余婉说:“妹妹很可爱，对不对？妈妈也很喜欢她。”

李以温终于看了她一眼。

余婉笑着说:“妈妈生下你的时候，你刚会说话，就说想要一个妹妹，后来妈妈和爸爸就生了妹妹。”

“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你每天都抱着她，哄着她。给她念故事书。”

“现在妹妹长大了，她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要不然妹妹会被人骂的。”

“为什么？”李以温说了第一句话。徐教授也这么跟他说过。

“因为妹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你们是亲人，法律规定，你们不能一起睡觉，如果让人发现了，妹妹会被抓去坐牢的。”

李以温下意识反驳:“她才不会被抓去坐牢。”

“妈妈跟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两个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不会伤害你们。”

余婉说，“明天妈妈就要去旅游了，可能你很快就会长大了，可以去外面工作了。”

李以温说:“你骗人！妹妹说等我学完大学的课本，我才可以工作。”

余婉说:“妹妹说得也对。不过如果有医生帮你啊，你就会很快长大。”

李以温惊讶:“你去旅游，就是去找医生？”

“这件事妈妈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能告诉妹妹喔。”

“为什么？”

“因为妹妹知道了，可能会跟我一起出门，到时候她就不会在家陪你了。”

“那个医生住在哪里？”

“妈妈也不知道，不过总会找到他的。如果幸运，半个月就可以找到他。如果运气差，可能要好几年。如果医生已经不在了，你就要学完大学的课本，才能出去工作。”

李以温又看了余婉一眼，看到余婉眼中有泪水，他的心刺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