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嫆嫆脸上的错愕一直持续到她回卧室躺倒在床上,她不知道丁果说的这种情况日后出现的几率会有多大,但和隋靖说个清楚倒是有必要的,先不说她那六年的青春,当喂了狗也认了,但这样不明不白的确实也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一早从嫆嫆就冲向了医院,这一次她同样没开车,因为太了解这家三甲医院的车位有多稀罕,肯定不到八点就排老长的队。原定的是7:50,她7:40就到了,一到就给爸爸打去了电话,果然不出她所料,爸爸说,他们正坐在车里排队进停车场,前面还有一二三四大约十来辆车,外面热,妈妈想再吹会空调。从嫆嫆要来了车牌号,冒着被撞死或者骂死的危险冲进车流,按号索骥,满头大汗地终于找到了一辆奔驰轿车。她观察了一下前面,车流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于是敲了敲车窗玻璃。
从嫆嫆都挤出笑来了,准备给妈妈的学生一点面子,先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好歹人家也帮了忙,可是玻璃一落下来,从妈妈劈头盖脸就一句,而且嗓门大得还出奇:“你这穿的是什么啊?!”
从嫆嫆的笑僵在了嘴角,下巴一下拉长了。她穿了什么?为了方便在这栋光门诊就四层,检查察室最远要跑近两公里的医院,她能穿什么,肯定休闲服运动鞋更合适啊,难不成穿身窄裙小洋装,再蹬上一双高跟鞋?哦,对了,她想起来了,今天她的主要任务不是陪妈妈看病,还得相亲!
想到这一点的从嫆嫆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跑腿的不是她妈,她才不受那个罪。
“我一个叮嘱不到你就出样!”从妈妈那双凌厉的眼睛像是装了红外线,将从嫆嫆扫得体无完肤。
从嫆嫆提醒自己在外人面前保持涵养,意识到驾驶室的人已经观察她很久,她扭头看了过去,光线不太好,角度也刁钻,模样根本就看不清,她冲着那半拉身体点头致谢,说:“约的八点的号,我就在这里接我妈下车吧,麻烦你。”
伴随着一声“不麻烦”,从嫆嫆听到了车子开锁和开门下车的声音,而后,一个穿着夏季正装的男人冲了过来,先她一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从嫆嫆后退半步,想看个仔细,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她没动,等着他将妈妈扶下车,而后转过脸,冲她露出了笑容。
从嫆嫆确定这人肯定在哪见过,是在妈妈办公室还是在家里有些记不清了,但往往在这两个地方能见到大概率会是两个极端,要不就是极好的学生,要不就是极差的。
“走啊!”从妈妈退休多年,多年讲课练就的铁嗓一点都没变,中气十足得让接了她衣钵的从嫆嫆都汗颜。照平时,她肯定又开始嘟囔,但因为有了妈妈的学生,她习惯性地露出了她的三份乖巧和七分逆来顺受。
男人似乎有些尴尬,好像被骂的是他。在确定从妈妈站稳被从爸爸搀扶好之后,他向从嫆嫆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袁盛。”
这个名字一传进耳朵里,不啻于一个惊雷炸在头顶的震慑力,从嫆嫆想装都装不下去了,脸拉得更长了,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袁盛看上去面熟还真跟他曾经是好学生或者坏学生没半毛钱关系,只是因为他与她的初恋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刺耳的喇叭声救了从嫆嫆一命,车流动了,袁盛的奔驰需要往前挪一下才会让后面的车也动起来,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但还是小跑着回到了车上。
从嫆嫆没有扶妈妈,板着脸往前走。从妈妈的腰伤已经好很多,在她认为如果不生气的话,基本上已经察觉不到疼了,可现在,她又疼了起来。
从嫆嫆闷头走路,穿过门诊大厅右拐进了骨科。LED屏上显示前面只有一个人,从妈妈是第二位,那她也不急了,干脆找个地方气鼓鼓地直接坐下了。
从爸爸扶着从妈妈慢动作一样进了骨科大厅,大气不敢出,远远地看着从嫆嫆的样子忍不住对从妈妈说:“当着相亲对象的面那样说嫆嫆,她脸上能挂得住?”
从妈妈冷哼:“她有脸吗?!我昨天是不是让你告诉她今天相亲,你看看她的打扮,她那是相亲吗,逃荒还差不多!”
从爸爸没觉得女儿的装扮有哪里不好,一不奇装异服二更方便跑腿,再说了,医院是相亲的地方吗,原本这两件事就是冲突的好不好!但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纠结这些没用,反正他完全没有话语权。
从妈妈小孩赌气一样坐在了第一排的最西边,与坐在第二排最东边的从嫆嫆正好形成一个对角线。她只有稍稍转头才能看到从嫆嫆,但从嫆嫆用余光就能看到她的侧脸。从嫆嫆的孩子气遗传了妈妈,她才不看,扭头看向了更东边。
系主任发来了信息,说已经与赵小迪学校沟通了,晚上他的班主任会陪着从嫆嫆一起找他妈妈。校园暴力最近教育局天天耳提面命,谁不重视都不行。从嫆嫆赶忙得令,保证准时赴约。之后,秦士朗的信息也发了过来,问她妈妈的情况,从嫆嫆只回了一句:“我要气死了!”
秦士朗又来了一条信息:“方便接电话吗?”
从嫆嫆转身向东看了一眼,打字回道:“我不敢当着我妈的面说她坏话,一会吧。秦町怎么样?”
秦士朗回:“早上退烧了,医生说要看下午或晚上的情况。他可能要做个小手术,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有化脓和积液。”
“这么严重?我昨晚还百度了,说这个病不是大病,是他这么大孩子的常见病,大部分吃药就好了。不会真跟他受的伤有关吧?”
“医生说很难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