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从嫆嫆回答得斩钉截铁。
从爸爸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与蔺暖阳一模一样的冷笑:“明天不去,那你将会获得长期相亲活动,据我所知一天一个你应该能见半拉月。”
从嫆嫆急赤白脸地吼:“我自己找行吗?”
“不行。”从爸爸依旧淡定得像个机器人,“你妈说你眼光不好,唯恐再找一个像你初恋那样的。”
“我都忘了我那初恋叫什么名字了!”
“这能代表什么?”
从嫆嫆愣了一下,是啊,这能代表什么,忘了个名字而已,是能代表她从此就不喜欢看脸了,还是能代表妈妈从此就可以放手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她将鼠标摁得啪啪直响,打开课程表和备忘录,说:“我就明天上午能请假,一会儿我预约挂号,下午我有可还得开会。”
从爸爸舒了一口因为完成任务而轻松惬意的气,无比开朗地回:“行,你不用来接,你妈的学生接,你直接开车去医院就行,这样还能给你省点时间。”
“您真体贴。”从嫆嫆违心地说。
从爸爸果断挂掉电话,这种时候他绝对不和女儿磨牙,没意义还容易白惹一肚子火。
从嫆嫆盯着一个下午写了八个字的教案,满脑子满身的无力感。办公室里已只剩下她一个,人一少就显得格外空旷。校园幽灵、用头发做拖把的女鬼还有各种形象的阿飘争先恐后地往她脑子里钻,她立刻跳起身来,抓起包和外套冲了出去。
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从嫆嫆不敢摁病房区的门铃,怕被护士甩脸色,便给秦士朗发了个微信,他很快回了,报告了秦町的情况,说他已打完点滴,烧原本退了,结果一吃完晚饭就又有了回升的迹象。她隔着病房区的门禁用冰冷的手机回复他:“有医生和护士在应该没事,别担心。”
秦士朗平时不玩手机,打字特别慢,发语音又怕吵到其他病人,便想着给从嫆嫆打个电话。下午忙了一下午,连声谢谢都忘了跟她说,他一直想着,这会儿看秦町又睡了,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病区一共这么大点,病房挨着病房,在哪打电话都会吵到别人,他便往电梯间走,刚走到门口,便透过小小的玻璃窗看到了正低头发微信的从嫆嫆。秦士朗皱了一下午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用借来的门禁卡打开了门。
一听到门开的声音,从嫆嫆原本想溜进去看一下秦士朗父子,堆了一脸的笑准备请开门的人帮她留个门,一抬头,愣住了。
“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也不过一下午的时间,秦士朗突然就憔悴了,不知道还以为他熬了个大夜。
从嫆嫆盯着秦士朗,脱口而出:“你怎么了,是秦町还是不舒服吗?”
秦士朗迎着从嫆嫆的目光,搓了一把脸,将垂在额前的刘海拢了上去:“不是,可能是一下午神经太紧张了。”
从嫆嫆一双眼睛盯着秦士朗的手,见他有些局促,又见他似乎很想在自己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突然觉得他虽然比她年龄大了许多,但其实却像极了她的那些敏感的学生。她看出来了,他肯定不止是因为秦町生病的事,心里应该还藏着其他的事情。她是个特别容易母爱泛滥的人,有些心疼,一心疼便控制不住自己,向他伸出了双手。
秦士朗一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从嫆嫆,虽然仍旧是淡定从容的,但拉她手的时候却用了力,在将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将脸埋到了肩膀上。
稍稍平静了会儿,从嫆嫆将午饭时钟朝朝说的话告诉了秦士朗。秦士朗半垂着头,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显然已经想到了。
“这事儿你别管了。”秦士朗说。
从嫆嫆用她那不甘心的双眼向秦士朗表达她的疑惑,而后直愣愣地杵到他的眼前,小眉头一皱,脸上就做出一种极其严肃的表情来:“你管?你打算怎么管?不是说好了我要用我的方法去处理吗?”
从嫆嫆沉默着等待秦士朗的回答,却没等到。她会错了意,以为他又要大事化小和稀泥,小眉头又皱紧了些:“你打算让秦町换了学校还不安宁吗?!”
“不是。”秦士朗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一丁点儿的底气都没有。他伸出手握住了从嫆嫆的双肩,附低身子去看她,用的是半哄半祈求的语调,“我来解决,我会解决的,你别去,好吗?”
从嫆嫆没有回应秦士朗,在她眼里,此刻的他像极了那些个有着小秘密的学生,固执地做着无用功,殊不知这些秘密根本就藏不住。她不想在秦町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与他争辩,不道德也不合适。她低下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抬起头,对他说:“我是秦町的班主任,我只做分内事,别的我不会干涉。”
秦士朗一点都猜不透从嫆嫆的心思,与她并肩枯站着,脑子里一会空白一会全是捋不出头绪的乱麻。他其实想法很简单,徐蔓是个非常自私加自我的人,他是怕从嫆嫆在她那吃亏。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而看从嫆嫆的样子,这件事她是管定了。
原本从嫆嫆想再和秦士朗好好谈谈,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她都不想看到孩子再被欺负或出什么问题。可他的状态似乎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谈,她忍了忍决定改天再说。不过,另一件事不能改天,因为她不想秦士朗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