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嫆嫆连连摆手,秦士朗却由不得她拒绝,打开副驾驶门,护着她上了车。
“丁果让你来找我的?”从嫆嫆本来就不懂的推辞。
秦士朗打着方向盘驶出小区,点点头说:“给叔叔打个电话吧,阿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生气,让他留意一些。”
从嫆嫆撇撇嘴:“我爸躲到奶奶家去了。”
听到这句话秦士朗一个急转弯又回了小区:“那给叔叔打电话,等他来了我们再走,在这之前你还是回家看看,我就在楼下等你,多晚都行,不用着急。”
从嫆嫆一听也怕把妈妈气出个好歹,赶忙给爸爸打了电话,做贼一样悄悄回了家,刚进门就听到从妈妈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她侧耳细听了一会,气炸了。
“我这闺女不会来事儿,竟然逼得隋靖离家出走。亲家母,我对不起你啊!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她早就该和隋靖结婚,搞不好现在我外孙都抱上了。你说这三十多岁的人了,整天还跟个孩子似的。您千万别动气,我的孩子没教育好是我们的问题,总会给您个交代的,您放心……”
从嫆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抢过了妈妈的手机,立刻摁下免提键,料定准婆婆肯定没好话,刚要去反驳却听到她在电话里说:“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嫆嫆多好的孩子,是我们隋靖不负责任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一句不结就完了!我不生气,就是太着急了。您着急孩子们的婚事我知道,只要您不嫌弃我们隋靖办的这件混事儿,等找到他后我一定揪着他的耳朵来给您赔不是!”
从嫆嫆默默地将手机还给了怒目而视的妈妈,听着两人隔着电话互相做着自我批评和批斗各自不省心的孩子,而后在互相安慰中道别。一放下手机从妈妈的脸立刻从温柔可亲变成怒目而视,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又辛苦养育了三十年的亲闺女,比仇人还不如。
“你还回来干什么?!”
从嫆嫆的语气变得特别平静:“妈,你不觉得你对我特别不公平吗?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是错的,同学偷偷抄我作业是我没保管好,同事给我穿小鞋是因为我软弱好欺负,我被冤枉了你会说怎么不冤枉别人,就连我说一句班里学生青春期叛逆太难管,你都说我管天管地还管着青少年们青春发育就是闲的!我不闲,相反我可累了,可是你看到了吗?妈,我今天被悔婚了,我听你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还是被悔婚了,这还是我的错吗?就连隋靖妈都知道心疼我,你呢,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你心疼我了吗,你除了骂我指责我把我脑门砸个大包你都做什么了?!”
从妈妈咬着牙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要往从嫆嫆的另一侧脑门上砸,想了想又放下了,冷笑道:“你以为你婆婆真心疼你?人家只是说句客气话!”
“你还不如跟我说句客气话呢!最起码我不用在亲妈面前说尽好话还战战兢兢!我低三下四地求你一晚上你想没想过错不在我,仅仅只是我不想让你为我操心不想看你难过,我现在什么心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或许是之前的那段话过于平静,才会衬托出从嫆嫆最后吼出来的这句格外振聋发聩,只可惜,从妈妈并没有醒悟,因为在她的眼里,她的孩子远远比不上隔壁家、对面楼等等甚至是整个小区的孩子。从嫆嫆也没指望活了快六十年的妈妈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就改变,她只是抱着不吐不快的目的,不然她真的会憋死。
从嫆嫆在客厅里沉默着一直坐到爸爸回家,走的时候没有跟爸妈打招呼,这是她三十年来第一次违抗妈妈,这样的行为在从家的家训中是明令禁止的,但她做得特别过瘾。
从爸爸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走到卧室门前。他没有进卧室,身上的烟味也是从家的家训里明令禁止的。他冲着床上起伏的身影说:“你有没有想过嫆嫆已经三十岁了而不是三岁?”
从妈妈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向了从爸爸。从爸爸没有动,枕头也没有砸到他身上。他只是看着妻子,眼睛逐渐被无奈和悲伤笼罩。
秦士朗还是坚持将从嫆嫆带回了家,她哭得太厉害,作为一个心软的绅士,他不可能将她一个人扔进酒店。
丁果还没睡,一看到从嫆嫆便抱紧了她,不迭声地道着歉:“我昨天太混了,说那些话刺激你,对不起啊!妈呀,瞧这小脸,你是被谁蹂躏了吗?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太好笑了,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表哥,大晚上的你看到了不瘆得慌?瞧着小脸肿得,像不像你们饭店的猪头?”
秦士朗一个劲儿地冲丁果使眼色,最后忍不住了直接瞪她。丁果还在笑,一边笑着一边掏出卸妆湿巾在从嫆嫆脸上抹:“好吧,对不起,我不该笑你……哈哈哈……”
从嫆嫆翻个白眼一把夺过卸妆巾,扭头跟秦士朗说:“你家猪头有我这么俊吗?”
秦士朗忍俊不禁:“你俩还有心思开玩笑!”
丁果一梗脖子:“不开玩笑做什么,抱头痛哭吗。生活都这么不如意了,我们就不能自我调剂一下?”说着,将手臂又搭到了从嫆嫆的肩膀上。
从嫆嫆又哭了起来,顶着卸了一半妆的脸,搂紧了丁果的腰,抽抽噎噎地对秦士朗说:“对啊,我们不跟自己过不去,乐观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说完还咧嘴笑了一下。
秦士朗无奈摇头,临走出房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转头对从嫆嫆说:“乐观的女人才会强大,而强大的女人最美了,从老师,你知道的吧?”
从嫆嫆愣住了,怔怔地迎着秦士朗的目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