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停工，人心浮动，杜妈妈住的也不是很开心，工地上女人本就比较少，自打与食堂的大妈发生了口角，她在工地算是彻底被孤立了。

在山里她的人缘虽说没有多好，总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可以说话，儿子是见天的忙，回到办公室说不上几句话倒头就睡。这一天没人陪她聊天解闷，一个人待不住，就到工地外面瞎溜达。

一个收废品的人见她是从工地走出来，就主动搭讪问她有没有废品可卖，杜妈妈在小区见过过有些人在小区垃圾筒里面乱翻，捡一些人家不要的废品卖。

“这里刚开始建，还没有入住哪有什么废品卖给你。”

收废品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不懂里面的道道“这废品就是放错地方的宝贝，什么空瓶子了，没用的编织带，裁掉的钢筋料头都是可以拿来换钱。”

收废品辛苦不说收入也很微薄，特别是他们这种开着车走门串户，要不是有一些歪财，谁会愿意这般辛苦。见杜妈妈不太懂行，又是从工地里面出来，就想忽悠她拿工地一些东西出来卖。

“水泥的编织带也能换钱。”杜妈妈想起在工地的某处就有不少整理好的编织袋，看上去破破烂烂，大概是集中起来等着处理。

“能呀，那玩意我给你一毛钱一个，不过那玩意一大卷也就能卖个几块钱，工地有什么东西，你倒腾出来，我给你个高价。”

杜妈妈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去当小偷“我儿子是这个工地的经理，你少打这里的歪主意。”

收废品一看踢到铁板上了，立刻讨起巧来“原来是经理的妈妈，我说打眼一看你就和工地上那些女人不同，贵气！你这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吧，你儿子可真有本事。”

杜妈妈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也最喜欢听人夸自己的儿子有本事。

“少说废话，废品你还收不收？”

“收啊！”蚊子再小也是肉，总不能让车子白烧汽油。

“等着，我告诉你不准进这工地的大门，就在这等着，我把东西拿过来。”杜妈妈防着他到工地偷东西

收废品的没想到这个老太太这么有心眼，熄了车子的火，就在原地等她。杜妈妈回到工地，走到堆放编织袋的铁皮房，里面整理好的编织袋可真不少，应该能卖个百十块钱。

编织袋上还沾着水泥，一大卷颇具些重量，杜妈妈找来一个手推车，将一卷卷的编织袋就往手推车上码。

铁皮房就在食堂的对面，是工地平时用来放杂物的地方，杜妈妈正倒腾着编织袋，很快食堂的人就发现了。

“你看，她在干什么，快告诉张姐有人动她的编织袋。”

张姐是后厨的洗碗工，平时人比较勤快，因为没有什么手艺，干得是厨房中最脏最累的活，挣得也是最少。

听说工地上用过的编织袋可以换一些钱，不忙的时候就去工地上捡那些编织袋，然后一个一个整理好，攒在一起卖掉。攒了一个月也换不了几个钱，还弄得一身灰，平时也没有人跟她抢，大家也习惯这是她独有的营生。

张姐听说有人动她攒得编织袋，擦干手就跑了出来，杜妈妈弄了一整车的编织袋，推着就要往大门走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拦住了她。

“你要把这些袋子弄到哪去？”杜妈妈毕竟是杜总的母亲，张姐她虽然很生气，也不能一上来就说她偷自己的东西。

“大门外有个收废品的，他说一个袋子给一毛钱，我看这些袋子有些占地方，我准备把它们卖了换钱。”

“放下，放下，这些袋子都是我的，你不准卖。”张姐见她果然想拿自己辛苦攒下来的袋子换钱，嗓门就大了起来。

不开工时食堂里聚集了许多插科打诨的人，那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去，很多人都凑了过来。张姐嘴上虽然没说她在偷，可意思已经很明显，杜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些都是工地上不要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

“这些袋子都是我一个个从工地上捡回来，然后一个个整理好，放在铁皮房里，所有人都知道这袋子是我的。”

她的话引起了其它人共鸣，这水泥袋一个值不了多少钱，整理起来却是很麻烦，特别弄到身上的水泥，那是洗都洗不掉。

看其它人都在帮张姐说话，杜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袋子在工地上，就是工地上的东西，怎么一经过你的手就是你的，那这大楼还是大伙建的，是不是也是大伙的。”

只有将张姐的行为不合理化，才能洗脱自己小偷的嫌疑。张姐为人老实，嘴也比较笨，对方又是杜总的妈妈，要是给自己的行为定性个偷盗，那她就有点得不偿失。

曾经和杜妈妈发生过口角的胖大妈看不下去了“我当是谁呀，说话这不中听，原来是杜总的妈妈。”

杜妈妈看到她就没好气“这里没你事。”

“你这窝里横的脾气是谁给你惯的，家里面待不下去，就在工地上找晦气。工地都停工好几天，你儿子的经理之位都要保不住了，你还横什么？”

“你再胡说，我撕了你嘴”杜妈妈最大的底气就是杜学智，谁敢说他一句不好，简直是捅了她的心窝窝。

“我没胡说，杜总拿的是年薪，还有年底的分红，一年挣的钱够我打工一辈子，你家儿媳就更不用说，开公司拍电视剧，怎么也不缺这几个袋子钱吧。”

杜学智夫妻的情况，工地上的人一清二楚，在帝都豪贵眼里不算什么，可在这些打工为生的民工眼中，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见杜妈妈眼神飘忽不定，胖大妈知道自己说中了“这大夏天，有高档小区不住，有空调不吹，跑到工地里住简易房，你莫不是被儿媳赶出来的吧？”

杜妈妈一辈子要强，被人当面羞辱哪里还能忍“让你这张臭嘴胡说八道，我非让我儿子把你开了。”

北方打架是能动手不说废话，南方人打架是唾沫腥子横飞也绝不动手，两个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女人，隔空展开了一场对骂。

为什么是隔空，不是杜妈妈不想动手，胖大妈有食堂里面的人撑腰，她是想打也打不着。杜妈妈身份摆在那里，旁人怕真要动起手来，打坏了也没法跟杜总交代。

两个人就隔着劝架的人破口大骂“被说中心事，脸上挂不住了，怎么你一来工地就停工了，我看这工地停工也是因为你，你在家里给儿媳气受，她背后的男人看不下去，摆明了是找你儿子的晦气，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吃瓜落。”

打嘴仗的时候，武力输出全凭一张嘴，那是句句都要直扎要害。胖大妈只想编排人家，不想一句话杜妈妈听到耳朵里，也酿了一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