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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台。
李甘棠守在夜扶桑的身边,她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听到叮的一声,循声望去,看到他手上属于国师的锁灵环碎成两半。
李甘棠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乎喜极而泣。
国师,终于死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夜扶桑长出一口气,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坐起来,然后眼中簌簌落泪。
李甘棠拿出手绢给他擦了,却又拿不准他到底是谁,“你是——”
“我是夜扶桑。”夜扶桑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走了,李甘棠——”
“他?”
“我哥——”
“你哥?你有哥吗?”
夜扶桑又说了一次,“我哥真的走了。”
李甘棠心一沉,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白归一?”
“嗯。”
“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清楚他的一切,不管是他在我这具身体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他是白归一的所有。似乎,我们之间的灵魂产生了共鸣。”
李甘棠黯然神伤了很久,“你不怪他?”
夜扶桑摇头,“他是我哥啊,我怎么会怪他呢?”
……
五日后,举行了登基大典。夜扶桑,这位曾经的光明地少主,黎府后嗣,终于有族谱为证,是高唐李氏的血脉,更是曾经的太子李宸的玄外孙。
又有遗失百年之久的传国玉玺的加持。他的九五之尊之位,不仅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更让一众朝臣无话可说。
两日后,龙渊府发出江湖讣告,公布白归一的死讯。
与此同时,高唐台晋封殉国的七位文臣八位武将,并且敕造龙图阁,悬挂他们的画像,记载他们的丰功伟绩。
白归一的画像挂在了龙图阁的正中央。高唐台赐了谥号——武襄,并且封王,食邑洛阳。
两日后,夜扶桑来到了龙渊府,他来看看他的外祖父家,既凭吊白归一,也来悼念他的生母。
在后苑,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莫随风。
“你——”
莫随风回头,“我来祭奠亡亲。”
说完,转身欲走。
“哥——”
“一介草莽担不起圣上的——”
夜扶桑打断他,“你不愿意认我吗?”
“于理不合的。”
“又不是朝堂。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不是我们兄弟三个人的家吗?”
莫随风叹气,“你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我其实,不想当这个皇帝,一点儿都不想。”
“为什么呢?”莫随风席地而坐。
“不自由,像是在坐牢。那些国家大事有一众朝臣和李甘棠就够了,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想做什么呢?”
“做个侠客,行侠仗义。”
莫随风笑了,“做个侠客只能造福一方。可当个好皇帝能够福佑万民。所以这皇帝才是世间最大的一个侠客。”
“你这话,好像挺有道理。”
“也不是我说的。”莫随风复又叹气,“是你另一个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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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如令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苏星河。她以为他们已经天人永别了。
苏星河自从醒来就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精神萎靡,如行尸走肉一般。
有的时候,突然就会落下几滴眼泪。有的时候,又会大哭不止。
兰如令来的时候,他正在作画。
他在画白归一。
龙图阁要悬挂诸人的画像,鉴于苏星河与白归一、凌云、冯闯等人素有谋面,于是,李甘棠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他。
苏星河想画白归一。他觉得,他脑子中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害怕有一天突然醒来再也记不清楚他的模样。
可是他画了一张又一张,却没有一张满意的。别说能够画出白归一的一半神采。就是兰重火的那种水准也达不到。
于是他将所有的画像都撕了,颜料也打翻了。人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潸然泪下。
“为什么又是你?不是轮也该轮到我了吗?”
兰如令看了看一地狼藉,于是明白了什么,人也心疼了,“都过去半个月了,再这样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他真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你还如何去见他?”
苏星河摇头,“他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