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陆离自从来到这里就开始闭目养神,像是入定,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丝毫动容,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只守着自己三尺的清净。
而夜崇光自持身份,又不便亲自下场,是以只能假手他人。
齐善看到苏星河一反常态的嚣张克制着怒气道,“鹤唳仙尊这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一向如此。”
越凌波看自己师尊被人如此折辱早就不忿了。此时终于逮住了机会,扬声叫道,“仙尊,这万事皆可商量,你将不属于自己的鹿鸣剑据为己有,这未免太过霸道,有失身份。”
苏星河不屑答话,倒是他身后抱着剑一直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荒落忍不住出口,“这位婆婆,你这话才有些情理不通吧?”
“你——你叫谁婆婆?”越凌波气恼,脸上一片火红。她自负美貌,心气儿极高。可终究岁月不饶人,美人迟暮。此时被一个小辈这样当众奚落,无不羞愧难当。
“难道我在和别人说话吗?”荒落抓抓后脑勺,对着身边的渊羡道,“渊羡,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
重要的不是荒落说了什么,而是他这几句话当真是下意识而出,并非故意奚落,也并非故意让人难堪。是以这杀伤力就更胜一筹了。
“你——”越凌波果然被气的不辨东西,心浮气躁得与她的师父齐善如出一辙,涵养修为完全不到家,尖着嗓子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来与我答话!”
“婆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白鹿洞就师尊与我和渊羡两个人在场。你们若水阁也是你与上善仙尊在。我这个黄毛小子不出来与你答话,难道要我们仙尊亲自与你说话吗?就像你家上善仙尊说白宗主的一样,你也不够这个资格。”
“你们苍梧山门规没有一条,果然教出来一群无法无天没有教养的徒弟出来。”
“说谁没有教养呢?你自己不还是跟个骂街的泼妇一样。”
渊羡一拉荒落,上前行了一礼,“前辈请息怒,是晚辈们放肆了。”
越凌波看他还算客气,只好见坡就下,“这还差不多。”
渊羡又道,“不过有几句话,晚辈是深不以为然的。您刚才说我们白鹿洞并无门规,是因为师尊一直告诫我们说,‘心中有方圆,胜过身外有戒尺’。这就好像种树一般,桐木高且直,槐树弯又曲。拿再多的绳子将槐树捆起来,它也长不成桐木那般笔直。这都是天性使然,并非人力可为。”
下面的众人有凝神不语的,有皱眉所思的,也有茫然不懂的。显然这个越凌波就是后者。她干巴巴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那晚辈就索性说的明白一些吧。只有那些本性需要时刻纠正的人,才需要严苛的家规。而本性原本就端方雅正之人,心中自然大道永存,不必时刻靠着外来的规则来约束警醒自我。”
“你是——你是嘲讽我们若水阁都是心存邪念之人吗?”越凌波终于反应过来。
“难道其他地方都有很多规矩吗?”
夜扶桑闻言,扬声接话,“若水阁有一千条门规呢。”
“小师叔。”渊羡行礼道。
“哎,真乖。”
“夜扶桑,你也是若水阁的外门弟子,不过去了苍梧山一年,就分不清远近了吗?”
“师——叔?”
“师姐!”
“不好意思哦,师姐。我有些左右为难,只能帮理不帮亲了。”
“你——”
渊羡又道,“还有,刚才前辈还说,我们鹤唳仙尊将不属于自己的鹿鸣剑据为己有。那么请问,此时最有资格索要的白宗主都未曾开口,贵派又有何理由向我们伸手索要呢?”
越凌波无法理直气壮了。
“眼下正主白归一前辈已经不在,无论这鹿鸣剑落在谁的手中,不都是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吗?既然大家都一样,您又哪里来的底气来质问我们鹤唳仙尊呢?”
齐善阴阳怪气道,“凌波,回来吧。他们苍梧山向来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前有一个被逐出师门的白归一,这后辈们自然是有样学样——”
“白归一已经重回师门。”苏星河道。
大厅内都呆滞了片刻,反应不过来。
兰重火大喜过望,“什么时候?”
“刚才。”
齐善道,“青羊仙尊不可能让这个不孝徒回去。”
“不是师兄。”苏星河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那双蒙着白绢的双眼似乎扫视了一圈众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