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风听得心惊肉跳,立刻顾左右而言他,“这……这批命一事,向来玄而又玄,十之八九都不准。”
“不准吗?”白重九却不以为意一笑,“归一当时断的是此命格之主天赋异禀、头脑聪慧,是大命格,有大使命于身。同时能够制住所有对手化解所有杀灾,大权在握获得万众拥戴。”
“可有后话?”
“也有——”白重九神色复杂几分,“天妒英才,不利六亲眷属。”
莫随风怔怔的,更不知道如何接话。因为这一句,在十四年前,已经显示出强悍的力量了。
“天道平衡。我已经深深领教过了。”
“九哥信天命?”
白重九不再言语,在正堂三跪九叩,行了祭祀大礼。莫随风也上了三炷香。做完这一切,两人并肩而出。
白重九站在门前回望里面一眼,将刚才的话题接上,“不信,我就是命,只信自己。”
次日一早,莫等闲就拜访了白纸门,带走了莫随风。
如此,两人天各一方,终于到了四月初。
风云大会本就是中原玄门仙家的盛会,每届一过了年,整个江湖就会躁动起来,纷纷朝着召来之地奔来。
每次风云大会都是在五大世家内轮转。上次是潼川苏氏,今年就是金陵兰氏。于是一时之间,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就热闹起来了。
夜扶桑自从白纸门纵火回到光明地后,就老老实实跪在了祠堂。几日后夜崇光回来,他早在若水阁就听到了他深夜火烧白氏宗祠一事,当时已经暴跳如雷,准备回来将免了的戒鞭重新补上。可越想越不觉得不对劲。
这夜扶桑虽说无知无畏,钻起牛角尖来八百匹马都拉不回,天都敢捅破一个窟窿。可火烧白氏宗祠一事,他仔细品品,倒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觉得他突然开窍了,竟然学会了筹谋算计。没有与那白重九硬碰硬,懂得避开其锋芒,采取迂回策略了。
夜崇光不得不对自己这个儿子重新定义一番了。再加上他得知他为自己报了仇,心中也颇觉快慰。只是鉴于他被罚中再次犯错,他即使心里宽容,表面也没有松动几分。于是将从若水阁求来的辟邪珠给他带上,就让夜崇阳马不停蹄将他送回漠河老家去了。
直到三月末,才让人唤他御剑飞到金陵。
兰氏居住临水而居,在秦淮河一处山脚,名唤白鹭洲。家产丰足,绵延百里。
不过除了五大世家与四大门派东道主会亲自招待之外,其他仙门世家就要在城中下榻了。这也是约定成俗的规定。
是以夜扶桑随着夜崇光与夜崇明、夜崇阳一到,就亲自被兰重楼迎了进去。夜扶桑到底难以消停,一安顿下来就沐浴更衣,准备前往城中见识一番。只是沐浴时将一应衣物皆数褪去,忘记了夜崇光不得让辟邪珠离体的吩咐,恰好他又倦怠无比,于是在水桶里泡着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夜扶桑突然转醒,这次醒来,他的神色变了。
他懒洋洋拿起衣袍就要去应门,正好看到一只黑色的辟邪珠从衣衫里面滚落。他捡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嘴角突然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怪不得被关了这么久,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门外的敲门声又急切了几分,夜扶桑只好将此事搁置,找了干净的衣袍换上前去应门。他看都没看来人就满口不悦,“敲什么啊敲,大爷正洗澡呢。”
门外是一个夜氏仆从,硬着头皮行了礼道,“公子,神君让您去幽兰厅,说是苍梧山的几位仙师到了,请您前去拜见。”
“不去。我要睡觉,谁爱去谁去。”夜扶桑没听仆人把话说完就砰的关上了门,双手插腰道,“若说去看看苏澜,我还有几分兴趣。”
他说完咬破手指,凌空写了一个符咒,印赐到了那辟邪珠上,满脸不屑,“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也拿来丢人现眼,本大神轻轻松松就能让这辟邪珠变成废物。不过以后只能小心一些了,尽量不被这正主夜扶桑发现。”
说完他将这东西重新套在脖颈上,穿好衣袍拿起剑穿窗而过,飞掠半个白鹭洲,来到了秦淮河畔。
“‘锦锈十里春风来,千门万户临河开’,这金陵的繁华风流真是名不虚传。”夜扶桑一边吟诗一边在朱雀大街游荡。
朱雀大街是金陵城中最繁华的地带,顺着秦淮河而建,沿河两岸许多豪门世家、权贵富户。入目皆是繁华昌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秦淮河边上停满了花船,绮窗丝幛,十里珠帘。船上挂起各式花灯,将夜晚映照得犹如白昼。
这一个夜扶桑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繁华富饶之地,更没见过当地的风土人情,是以兴致盎然,意犹未尽。就想找一处酒楼去大快朵颐一番,突然看到人群中看到两个人的身影。那两个身影一灰一红,倒是有几分熟悉。
夜扶桑大喜过望,穿过人群偷偷尾随两人而去。
那两人过了朱雀桥,来到一处秦楼楚馆就走了进去。夜扶桑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招牌,自己先愣了。
“相宜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地方,我是去啊还是不去啊?”
这边他刚在犹豫不决,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夜扶桑!”
夜扶桑一听这中气十足的怒吼连头都不敢回,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忍不住头皮发麻,“夜崇阳!你怎么阴魂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