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把宫装取出来,上次穿它,还是二八之龄。
太和外殿,凤华公主徐步进殿,跪拜主君。
朝冠镶红宝石,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末缀珊瑚。
着金银丝鸾鸟参凤绣纹朝服,团领宽袖,长裙曳地。
金口轻启,玉润声圆,黄莺出谷,沉鱼出听。
“臣妹,凤华公主陈婧,自幼安富尊荣,享皇恩浩泽二十余年,自感甚愧。今请命和亲东海,交两邦春秋之好,结后世千载太平,叩请皇上圣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拜,愿物阜民丰,天人调和;
二拜,愿君臣相合,国盛邦兴;
三拜,愿万众和乐,四海皆平。
“凤华公主心系家国,乃女中豪杰,吾等自愧不如。”殿下朝臣齐齐向公主行礼致意。
“准、奏。”庆元帝看向犹如烈焰繁花的陈婧,无声叹息。
程邈的目光在陈婧的凌云髻上驻留了一会儿,那支翡翠簪,陈婧一直戴着,今日也没取下来。
他低下头,嘴角晕开一丝泛着苦味的笑纹。
若不是还看得见那人眼角的余光,程邈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佳人难在,始觉心空。
......
几日前,陈婧到翰林院,随意找了把椅子,坐在程邈对面。
好像还是和两年前在藏书阁时一样的光景,两人却有了不同的心情。
“有事?”程邈放下公文,私下里,他已经不常称陈婧为殿下了。
“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做泥人的地方,再带我去一次,可好?”陈婧托着腮,美目凌波,笑嘻嘻的问。
“好。”无论她说想做什么,程邈只会答一个字。
做泥人的地方,名字叫红泥坊。
陈婧兴致一起,捏的投入,沾在脸上也浑然不觉。
程邈静静在一旁看着她,抬手擦去凝脂肌肤上的泥灰。
陈婧一愣,脸红了大半。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人,那人温和的笑着,目光深沉的看向自己。
陈婧心里暗道,程大人这样笑,简直太犯规了。
“你戴着?”程邈偏头,看到陈婧头上的簪子。
“恩!”陈婧用力点了一下头,眼里闪着光,“好看吗?”
“好看。”程邈的嘴角,翘到了一个陈婧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度。
“是簪子好看,还是我好看?”陈婧挑起一边柳叶眉,问他。
“都好看。”
你更好看。
午后的日光投向坊间,与周遭的泥土色浑在一起,满目温馨。
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过的慢一些。
......
换回常服,陈婧抬手抚上发簪,犹豫了犹豫,还是不舍得取下来。
陈婧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看陈扶风练了一下午功。
“小姑姑,怎么样?”
“不错。”陈婧不是在培养陈扶风的自信。苏锦八个月前,突然带兵,去平了中部一场暴乱,之后就都是夏青云在教陈扶风习武了。之前在苏锦的监督下,陈扶风有了扎实的根基,再经过夏青云提点,更是突飞猛进。
陈婧算算日子,苏锦差不多能回来了,应该还来得及跟她告别。
“风儿,有件事,我有必要跟你商量一下。”陈婧第一次,以长辈般严肃的语气,跟陈扶风说话。
......
几日后,味全楼。
陈婧转着手里的酒杯,她旁边那人双颊酡红。
“陈婧。”程邈低声唤着。
他有很多次想说,我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
可他一直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