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花是滇省人,今年50岁出头,认不得几个字。但性格热情爽朗,胆子很大,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对于她独自一人带着四岁多的孙子钟军,先搭火车再转轮渡上海岛投奔儿子,徐雨溪是真的非常佩服。
同样的,她也没问为什么不是由儿媳妇带着孩子去随军。
钟军和苏峻年纪相当,看起来却要瘦小许多,似乎也不是活泼的性格。
刚开始有些怕生,躲在奶奶身后不敢出来。却又掩饰不住对他们的好奇,时不时探出头来偷看。
也许是从小就听长辈告知爸爸是军人,他看向身穿军装的苏云谷时,眼里是止不住的仰慕。
徐雨溪看着心里有些发酸,这情景和自己初见苏峻时有些相似。
父亲角色的长年缺位,往往会让孩子比同龄人更加敏感和胆怯。
被母亲抛弃,则会进一步加剧他的自卑和脆弱。
相比许多人来说,苏峻其实算是幸运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长辈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
钟军的情况却要复杂许多。钟家孩子多,生活条件相对困难,家庭矛盾自然不会少。
即便江婶想要多多照应些,也无法兼顾得多么到位。这次终于下定决心来随军,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呜——呜——”双方寒暄没多久,伴随着鸣笛声响,轮船正式启航。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舱房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徐雨溪摇摇头,将低落的心情甩走,从背包里翻出了提前洗净包好的生姜片。
她倒是不晕车,以前在外祖家坐过小渔船,同样也不晕船。
但是这种密封且航程超级长的大轮渡还是第一次坐,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好准备,因而刚才登船前便先含了片姜。
这会儿过了半个钟,味道已经很淡,就嚼吧嚼吧吞下去,打算换片新的。
正想给旁边的婆孙二人也分一些,却发现对方已经在往嘴里塞,动作十分熟练。
“唉,这姜片晕车的时候勉强还能顶点用,也不知道治晕船有没有效果?”
江秀花苦着脸。她不止晕汽车,还晕火车,这一路过来差点去了半条命。
今天早上登船的时候,想到前两天在火车上肠胃翻滚的滋味,就没有了勇气。
奈何都到了这里,往前是坐船,往后是坐车,哪样都不好受。只能硬着头皮,拖着面条般的腿往上走。
“江婶,我这里还有陈皮水,对晕船也能起点效果。你们时不时喝两口,会好受些。”
徐雨溪打开军用水壶,往她的茶缸里倒了一大半。
他们包里还有陈皮,等下不够喝可以重新泡。
除此之外,她还给了几株薄荷让江婶放到鼻间。不舒服的时候可以闻一闻,或者将叶子碾碎了放到鼻间嗅一嗅。
又坐了一会儿,晕船的感觉还没来,徐雨溪的瞌睡先来了。
昨晚睡得差,今天起得早,伴着船体的起伏,她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
苏云谷将脑袋不停点啊点的妻子轻轻扶卧在床上。他没有回去自己的床铺,就坐在床沿上守着。
徐雨溪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端坐养神,忙催着人回去补眠。
“我不困,要不要去甲板上看看?”
他观察了一阵子,感觉她精神还不错,便发出了邀请。
舱房空气不流通,比较闷,待久了也会难受。如果没有遇上大风浪,或晕船症状特别严重,在甲板上吹吹风会舒服些。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风景。江婶,你们去吗?”
“不了不了,我看着水往后退更觉得晕。你们去吧。”
她一跃而起,期待地穿上鞋子。眼角余光瞥见满脸羡慕的孩子,想了想还是继续发问。
“小军,你要不要跟阿姨一起出去看看?”
钟军明显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小手在床单上抓抓放放,眼睛不时瞟向苏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