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低声说，“说好了一直记得你，却把你忘记了。”

程见微的太阳穴微微跳动着，有一点疼。

他们曾经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共同经历过那么多。

可是她都不记得了。

她想起在周辞衍房间看见的，他刚被接回国时的照片，十五岁的少年眉眼俊美而桀骜，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

抱歉，让他等了自己那么久。

周辞衍却笑着，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头发：“微微，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以后呢，你以后的记忆，是我们一起创造的。”

程见微怀里抱着周辞衍送给她的小熊玩偶，看着这个男人因为酒精而红的脸，又乖乖的讲话，她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渴。

“那件意外，是在你临走的时候发生的，但我之后才知道。”

周辞衍思忖了一会儿，眼底浮现出一抹怀念。

“你来找我之前，用克里斯的手机给意国警督打了电话，以他的身份，举报了雷诺斯家族，说参议长一年前丢失的小女儿，麦国某位公爵丢了的小儿子，还有什么美国物理学教授夫妻走丢的女儿，都在雷诺斯家族的囚笼里……

最后，你开枪打伤克里斯，又在他房间放了一把火，趁乱离开。克里斯差点丢了一条命，整整一年都没有露面。”

这件事，几乎成了雷诺斯家族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周辞衍不会忘记，那个小姑娘凌厉又纯粹的黑眸，在夜里亮晶晶的，声音清脆：“关了的这么久，总该付出点代价吧，我可是很记仇的。”

程见微“扑哧”地笑了。

原来这就是意外，她都要逃走了，临走时还要冒险报复雷诺斯的儿子。

这的确是自己会做出的事情。

她又问：“雷诺斯家族，真的绑架了那么多大佬的孩子吗？”

周辞衍眼里泄露出一抹淡淡的宠溺，道：“假的。那些孩子在被帮派买来的时候，就被询问过姓名和家世，除了你这个小骗子装的单纯无害，其他人自然如实相告，都是些普通人家，或者黑户和偷渡者的孩子。”

“小骗子”三个字，在他口中念出来，忽然多了一抹缱绻。

“但你说的那些家庭，又的确真的都丢了孩子，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得知的……因为你的一通电话，雷诺斯为了自证清白而方寸大乱，后来，他们帮派也不再做训练幼童的勾当。”

程见微轻哼一声：“活该。”

周辞衍黑眸幽深而沉寂，眼底藏着冰冷的戾气，重复她的话：“是啊，他们活该。”

后来，十五岁那年，唐俪因病去世，他被奶奶接回国。

此后半年——

“雷诺斯家族被各方势力吞并，又被意国警督铲除，雷诺斯和克里斯，都被当场击毙。”

这其中，也有周家的手笔。

那个罪恶的家族，就如微微所说的：活该下地狱。

周辞衍一想到曾经经历的事，有想到程见微也曾在那个牢笼里生存了那么久，黑沉的眸便染上水色。

气的。

他都想把雷诺斯挖出来鞭尸……但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定会吓到微微，他一辈子也不会说的。

周辞衍凝望着程见微，轻声安慰：“微微，你知道了这些……不要怕，有我在。”

程见微踮起脚，吻上他滚动的喉结：“周辞衍小公主，要我说，是你不要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