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她的动作,担忧涌上心头,异口同声:“喝,必须喝。”
完全不能商量的语气。
这个时代确实不是任性的地方,一个感冒昏迷了一个月,关键是她也没有像书里说的,昏迷的时候回家了。她脑子里一片清明,最后的一幕就是枫扶着她躺在床上。
立夏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这药,不但苦它还麻。
她吐着变木了的舌头说:“灵,你是和我有仇吗?故意多放黄莲。下次我给你煮草多多的汤。”
“快喝吧。”灵不为所动,“勇士林不在,没法给你亲亲。”
“你胡说什么呢。”立夏没往心里去,闭住气,端起碗继续灌,干完了吐着舌头说:“咱就是说,灵,你把这一碗药汁熬粘稠点,然后团成小团,就像炸丸子那么大。我只要吃一颗或两颗就行了。
就不用喝这么一大碗苦药了,多好。”
灵神情一肃,点点头说:“我回去试试。”
这个办法可行的话,那他就可以预先制作出药来。外出的人带在身上,病了可以直接吃。有的时候在野外,熬药根本不现实。没有足够的药材,也没有足够的柴火和时间。
井看她有些疲倦,想让她睡,又怕睡着了再醒过来,又变成五岁的立夏了。
“立真姐,我有话想和你说,你先别睡行吗?”毛毛说。
“好啊,我不睡。睡了这么久,我感觉腰都有点疼。”立夏偷偷掐了掐手心,提了提神。
“那我给你捏捏啊。”冰说。
“不用。”立真看了看井说:“你今天不放假吧,赶紧回去上课吧。”
“行,那你别睡,下了课,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你肯定喜欢。”井说。
立夏点头:“快去吧,井先生。”
“哦,对了,主人从布使部落那边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我回去拿给你呀。”小童灵说。
“给我带?“立夏心中奇怪:“出门还给女奴带礼物。”
“嗯,也是碰巧看见了,他觉得你可能有用。”小童灵心想,就是为了你去的。
“哦。好啊,替我谢谢狄二邦主。”
“他带队去狩猎了。”小童灵说:“等他回来,你自己谢他。”
“勇哥呢?”立夏想起来他们的约定了。
“带商队出去参加市集了,水也一起去了。”
“走了多久,可有消息传回?”
“二十五个白日了,最近没有。”井说。
冰和小童灵去拿东西,井去学堂上课。
毛毛看着一直打呵欠的立夏,忽然眼睛一亮:“立真姐,狄二邦主带回来一种花,和花瓜花很相像,但更好看。种在河滩里了,我带你去看看呀。”
“好。”和花瓜花像,那难道是荷花。
立夏望着这一望无际的荷花池,心中惊叹,原始人都这么厉害的嘛,这是怎么带回来的,关键是它们还活了。
林家的帐篷的位置在高地的边缘,后面是河流,西面是泥滩,以前应该也是一条小河,后面估计河流改道,水枯了,河道就变成了泥滩,有五六米宽,泥滩往西就是长草地,离部落最外围的栅栏不远。
如今这段泥滩,两头堵死。放进了许多水,里面栽种上了荷花。这片池塘得有20几米长,看不到头尾。
荷花开得正盛。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还有一些荷已经开败了,风中带来一股残荷的清香。鱼儿在莲叶间来回嬉戏。
好美啊,简直梦回江南水多啊。生物都变得更多样了。
塘边有躺椅,有遮阳伞。
立夏躺在上面,毛毛帮她盖了一张兽皮。是纯白的毛毛,毛毛蓬松,摸上去,就像撸猫一样,手感特好,皮质又软又薄。
“这是什么皮毛,好舒服啊。”立夏抚着皮毛。
“这是五月花的皮,林大哥去猎了几只,请了部落里最会鞣制皮毛的匠人弄的。舒服吧,好看吧。”
“五月花,是个啥?”一直被提起,从未见过。
“孤中是好看的一种。”
立夏心中默念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你落单了,也能成为狐的口粮。
“立夏姐,勇哥让我帮酋长和主母量身裁衣。他们很喜欢我做的衣服。主母问我想不想去她身边,可以当女官。”毛毛握着她的手,拿着石刀帮她磨指甲。
“发生了什么事吗?”立夏扭头看她,这哪里是想去的样子啊。
“没有。就是我想着到主母身边可能更好。”她没抬头,手上磨的动作更轻柔了,“勇哥说是做女官,不是侍从。”
“也行,出去锻炼下也好。”立夏握住她的手,“但要记得,你是我妹妹,这里是你的家。你休息的时候要回来,受欺负了,不开心了都要回来告诉我,这个能做到吗?”
“能。”毛毛点头,“主母说每月给一只羊。我也能给家里挣肉了。”
“你早就为家里做了许多贡献了啊。”立夏捏捏她的鼻子,“既然你想去,姐姐就嘱咐你几句,去了那不管见谁都是笑脸相迎,不随意发表意见。一切一切都是主母决定,不要耍小聪明。”
毛毛点头。
“还有一句很重要,莫欺少年穷。就好比你,小时候人们都欺负你,连姐姐妹妹都看不起你。她们就是没想到你长大了有出息了。这个时候她们想找你帮忙,你肯定是拒绝的对吧?”
毛毛点头。
“还有呢,就是莫欺中年穷。哎,这个时候你肯定会问,这人都活了一把岁数了,还啥啥也不是,我也不能欺负吗?也不能。
这种人往往命长,只要他活的年岁长,就有可能对你落井下石,在你最低谷的时候踩你一脚。”
“最后一个呢,就是莫欺老年穷。”立夏挤了挤眼。
毛毛被逗得破涕为笑。“立夏姐,你好坏,你故意的。”
“没有啊。”立夏也笑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老年人这一辈子都不行,但不一定他的儿子也不行,儿子不行,那不一定人家的孙子也不行,万一有一代人行了,那到时候为父为爷报仇,你就倒霉了。”
“我是那样的人嘛。”毛毛不依。
“不是不是,我们毛毛最最善良聪慧了。”立夏赶紧安抚,“但也不能做烂好人。”
“啥是烂好人?”
“就比如你在主母身边站稳了脚跟,很得主母的喜爱,你的家人就来找你了,毛毛啊,你帮帮我吧,让主母给我点啥,或是帮我干点啥,或是帮她说说好话,也到主母身边当差。你怎么办?”
“我才不会理会,我只会穿上好衣,提上羊去他们帐篷前溜一圈,气死他们。”
毛毛已经这么干过了,看着那一家人的眼神,心中真是解气啊。
“哈哈。不管是对谁都不能随意发善心,因为语言最有欺骗性了。对你说好听话的,未必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要学会判断。”
毛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