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和艾尔莎藏匿在影狼的身上，依靠影狼出色的潜行能力，在动物园的笼区范围内大致兜转了一圈，从远处一一观察了寄生者势力的五度异虫们。

总共十三位五度异虫，四位君盔虫，三位血祸蚊，三位烬天蛾，两位劫命蛛，还有一位丧钟蝉不见踪影。

卡林对其中一位五度君盔虫触发了非常浅层的灵感，不确定是魔女资质，还是心灵上存有破绽，属于被死灵魔法容易控制的对象。

其实，艾尔莎和嘉莉这两位缚地者，也触发了卡林的魔女感应。

但这两位特殊的寄生者都很强，就算能够用什么法子击倒并转化成魔女，恐怕也是一份难以下咽的毒药。

缚地者表面上看起来很自由，但实际上与虫灵网络的关系，反而比一般的寄生者更接近，这令卡林心生警惕。

坐拥天命之轮和龙阙座舰的龙偶师，固然在命运中的位格足够高，但多半是以所有死灵虫之灵共同汇聚而成的虫灵网络，同样可怕。

尚在襁褓阶段的卡林，不应过早引发虫灵网络的注意。

也许他应该渐渐转变思路，像个棋手那样与这个庞大的对手相对弈。

缚地者至少要比寻常寄生者更好一些，存在相互合作的可能性，至少拥有一些人性上的自由，而不是向那狗屁的虫群意志为婢为奴。

但恐怕也很难彻底拉拢到自己这一边，那就采用一些更柔和的手段，尽量使它们为我所用吧。

就算抛出“魔女觉醒”和“快速变强”这样的理由，恐怕也很难使这些桀骜的缚地者归心。

毕竟它们本身就已经很强了，用不着他这位龙偶师来助力。

何况，魔女从来不是专属于龙偶师的禁脔，否则死灵虫的语言中也不会存在“虫母”这样的概念。

魔女是时代之风的使者，是宇宙演化的标志产物，总是会在天命动荡的时刻出现，这并不由龙偶师的意志而转移，龙偶师不过是享有一些天命上的特权，能够快人一步，与未来的魔女们提前“打好关系”。

卡林一直在仔细观察这两位缚地者，寻找着它们身上还有可能留存的人性。

若将缚地者们视作对手，残存的人性，反而是它们身上最明显的破绽。

追逐着命运之誓的缚地者们，有着远超一般寄生者的执念，好好利用这一点，尽可能使它们的立场和一般的死灵虫寄生者相背离吧。

太仓星上的死灵虫已经将它们和桑女彻底捆在一起，事实上除了自我毁灭之外，已经无法彻底根除它们了。

那至少要尽量确保，使太仓星上诞生的魔女大多站在桑女族这一边，才能使局势的天平向活人这边倾斜。

当然，之所以要选择这种迂回策略，说到底还是受自身实力所限。

如果卡林拥有一拳打倒两位缚地者的实力，他的观察方式肯定就不像现在这么温和。

...

影狼载着两人最后回到了他们早晨相遇的地点附近，在一片小湖旁停了下来。

园区里又混乱了起来，寄生者们在现场找不到击杀祈灭魔螂的凶手的踪迹，便遵循一如既往的习惯，选择用魔狼来消气，总不会错得太远。

狼群在园区中与丧尸们不断周旋，这边的艾尔莎也正在一直不断向远方发号施令。

这让卡林又想到奥思町已经正式爆发的决战，双方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此刻的混乱程度只会比这边更夸张。

他不禁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

艾尔莎忙里偷闲，看了看卡林，好奇地发笑。

“卡林先生，你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为何还在唉声叹气？”

卡林道：“就算最开始的目标实现了，后头也还有成千上百的新目标在排队。”

艾尔莎轻点着下巴想了想：“总应该开心才对吧？先生，您可以把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视为一种誓言，每完成一个誓言，都会有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虫灵网络又不会奖励我，我为什么要开心。”

艾尔莎微笑：“至少，完成誓言之后，心理上要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吧！卡林先生，你该多笑一笑，开心是长寿的秘诀，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卡林用奇怪的眼神看艾尔莎。

如果说，弥菈雅脸上时常挂着的，是“矜持的假笑”。

那么艾尔莎脸上的笑容，就是“没头没脑的傻笑”。

卡林不禁问：“你总是在傻乐什么？”

艾尔莎拍了拍自己可观的胸膛：“先生，你可以学一学我。你看，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未来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东西，就用不着伤心，也用不着担心害怕了。”

“单只是想到未来会如此惬意，我就感觉快乐无边。”

“抛弃过去就能快乐吗？”卡林听了艾尔莎的快乐理论，连连摇头：“你的快乐太廉价了。没有苦痛相形相伴，又如何能领悟到快乐的真谛。”

“你自己体验过【细语冰寒】的效果吗？”

艾尔莎摇头。

卡林一副“你亏大了”的表情：“如果你体验过那种漫长的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灵感也感受不到，只剩下无边的寒冷苦痛。”

“只要你还想着活下去，总要受苦难煎熬，直至接纳它，享受它，最后爱上这种痛苦的滋味，从中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原来还能这样！”艾尔莎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地连连点头，但它认真思考之后，却又突然指向卡林震惊道：

“不对不对！您想着的是‘活着’，最后爱上的却是‘痛苦’？！”

卡林露出揶揄的笑：“没错，它们正是同一种东西。”

...

糊弄了艾尔莎一番过后，卡林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一些。两人谈起正事，卡林询问艾尔莎是否知晓最近正在逐渐吞噬旧津山的迷雾。

艾尔莎闭上一只眼睛，做出俏皮的表情：“我不能说哦。如果说普通寄生者在虫灵网络中的权限是1，缚地者和法师型寄生者的权限是2，那么迷雾的权限就是3，我不能违背虫群的保密机制。”

它的暗示很明显。

卡林便顺着它的话旁侧敲击：“祈灭魔螂很稀有对吗，它们的权限是多少？”

艾尔莎：“祈灭魔螂介于2与3之间呢。”

“明白了。”

迷雾的始作俑者，会是比祈灭魔螂还要神秘的死灵虫吗？卡林头疼地抓了抓头发，他这边汇集着全球那么多命运之人的情报，此前都未曾知晓祈灭魔螂的存在，如今还要面对更神秘的死灵虫品种。

当年新约市在解剖死灵虫底层生命结构时，究竟解封出了什么怪物...

“迷雾如果飘过来的话，你们会怎么样？”

艾尔莎用不违反规则的方式回答：“在普通的雾天里，我们会梦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