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沈江雾,“说来也奇怪,你当时踹断的是他的肋骨,但是嫌疑人醒来后那天晚上的事全忘了,整个人都有些痴傻,就像是伤到了脑袋。”
“哦?这倒是稀奇。”沈江雾面色不改。
“我似乎没踹他的脑子。”
顾警官察觉到他话里的讽刺,方才的试探也渐渐消散。
“沈先生误会了,只是案件还在调查,现在嫌疑人情况有些复杂,后续如果有必要,可能还要再麻烦二位了。”
“那是自然。”宁烟扯了扯沈江雾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抬脚挡在他身前,眉间微蹙,话里话外间皆是维护。
“顾警官后面有需要的话都可以直接找我,只是我对这个地方的记忆不是很美好,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少女神情里是沈江雾从未见过的严肃,见顾警官点头,她一把便挽过男人的胳膊,仿佛一刻都不想在此处多待。
沈江雾有些怅然,冷冽的眉间浮现出几丝不解。
她这是在,维护他?
宁烟拽着他走出好长一段路,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上男人的眼睛,一言不发。
“怎么了?”沈江雾低头瞧了她一眼。
少女咬着唇,眼尾处有些薄红,不知道是刚才被气的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沈教授,你实话告诉我。”少女抿了抿唇,艰难地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顾警官刚刚说的那些,你除了踹断了他的肋骨,他的脑子真的不是你打的吧?”
她目光盈盈,漆黑的瞳孔清澈明朗,波光深处里是不尽的担忧与彷徨。
沈江雾眸光微动,忽而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仔细想想,当时天太黑,真打到了也说不准。”
他话音刚落,就见少女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向来明艳的五官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如同结了霜的玫瑰。
她神色焦灼,紧咬着唇,在小巷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把人揍傻了算是防卫过当吗?防卫过当这要多少年……”
掌心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还是在他面前站定,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露出明显的坚决姿态。
“沈江雾,你听好了!”
这是少女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她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又坚决。
“你记着,这个人的脑袋是我补的,你只踹断了他的肋骨,其他的跟你都没有关系。”
沈江雾瞳孔紧缩,少女的话似乎在心脏深处狠狠敲击,一股带着酸涩的暖意在胸腔中逐渐蔓延扩散开来。
她居然是……这种反应吗……
他拿着画架的那只手都有些不稳,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他更不懂,为什么面前的少女,能笨成这个样子。
“沈江雾,”少女语气逐渐加重,往他面前走了半步,拉过男人另一只手的大衣袖子,距离近到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她眼中含着水汽,眼角通红,目光破碎却坚定万分。
沈江雾心猛烈一跳,他呼吸滞了半分,随即狼狈地错开少女的目光。眼睫低垂,浓厚的病态与幽暗被掩藏在眸底。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他极力忽视掉多余的情绪,再抬眼时,目光中只剩下夹杂着浅淡戏谑的笑。
宁烟满目焦急,暗自打量着男人的反应。
下一秒她拉着袖子的那只手就被沈江雾反握住,耳边是他低沉悦耳的笑意。
“别怕,我刚刚细想了一下,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男人温润如常,语气温和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安慰,手掌覆住宁烟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