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渡口。
星光点点,月牙高悬。
一人自渡口旁边草丛一跃而出,看看平静的湖面。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寂静的夜里,这口哨声穿过另外四个渡口。另外四人片刻便飘然而至。
其中一人说道:“按时间早该到了,我们回去报告公子。”
五人向一密林疾驰而去。
待五人行远,湖面有了动静,一个人头自水中慢慢探出,吐掉嘴里的管子,走上岸来。警觉的左右看看。
走至路边草丛,把系在腰上的一个密封的袋子解下,脱下湿衣湿裤,换上袋子里的干衣服,变戏法似的出现一方黑色手帕,蒙上脸露出两只眼睛,将湿衣服埋在草丛下面的土里,然后一跃而出,好似脚下踩着棉花,毫无声息的落在路的中间,施展轻功向岳阳城中的一座宅院飞去。
卫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
卫府的主人卫不易在看书。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是日夜护卫卫不易的何倚天步青虹,何倚天轻声说道:“将军,明扬求见。”
“让他进来吧,”卫不易放下书,下意识的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宝剑。
看那黑衣人进门,何倚天步青虹快速关上门。
黑衣人跟随卫不易进了书架后面的密室,里面点着常年不灭的灯烛。
卫不易问道:“明贤侄,情况如何。”
明扬施礼道:“情况不大好,商叔叔去世前已安排三位高足进京暗中辅佐余大人,不料中途生变,老二老三暗算大师兄后投靠到另一边,他们的大师兄拼死逃到府中,将变故告诉大人,现在他身负重伤在府中安置下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大人知道后派段平向他们的小师弟许北辰预警并将这些告诉卫叔叔早做准备,段平刚动身,我们就探知那边派了府中七大高手提前到达岳阳城,大人派我接应段平,我们商定由段平从洞庭湖绕个大圈去汨罗江找许北辰,我来到卫府来告诉卫叔叔,上岸前我们感觉到渡口有高手埋伏,段平坚持按原计划行事,让我在洞庭湖静静的等,由他引开渡口的高手,那边觉察到他绕道汨罗江后迅速离开,我才能不被发觉到达府上。现在恐怕段平凶多吉少了,不过要杀许北辰没那么容易,他大师兄听师父讲过,四人中许北辰的习性最适合练气剑,他也是四人中修为最高的,是唯一一个最接近气剑最后一重招魂的弟子,许北辰对阵他们七人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
明扬重重的叹口气:“如果去汨罗江的是我,那段兄弟也不会......”
卫不易安慰道:“贤侄不必自责,要跟他们算的账多着呢。二十年来石益之早忘了当年我们四人进京赶考时候路上说过的话,官越做越大,坏事越做越做越多。在朝中结党营私排斥异己,暗中招募高手拉拢江湖上的帮派为己所用,他以为控制了黑白两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让当今圣上看他的脸色,哼,他是在给自己挖坟,圣上性格些许懦弱,却是极度聪明之人,圣上等的只是个机会而已,可惜了,石益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在总是嫌权力太小,殊不知这是皇家的大忌。”
“你先在府中住下,我会安排倚天青虹明天去汨罗江查看,一切等他俩回来再说,哼,在岳阳城他们现在还不敢跟老夫摊牌。”
明扬:“如此有劳卫叔叔和两位大哥了,那我先下去了。”
安置明扬住下,卫不易将何倚天步青虹叫进书房。
卫不易说道:“三件事。第一吩咐京城暗鸽盯紧石府一切举动,若有任何异动,立刻飞鸽传书报知。第二今天你们两个出府是明兰回岳阳了吧,除了她之外没人能让你们两个同时出府。第三明天你俩去汨罗江屈子祠打探许北辰段平的下落。”
步青虹说道:“今天确实是大小姐让人把我俩叫出去,她现在和许北辰小侯爷在一起,三人一同去了屈子祠。大小姐好像对许北辰很有兴趣。”
卫不易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他们怎么在一块,这丫头一点都不像她娘,刁蛮任性,你说东,她偏往西。”
何倚天说道:“将军不必担心,大小姐是倔强了点,但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难得的是大小姐心思缜密有当年将军带兵的样子。”
卫不易缓和了一下说道:“明兰这孩子看似大大咧咧,平时和你俩闹着玩,其实她心里固执的很,她认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不过我倒不担心她走上邪路,这点我是放心的。”
“说起来我担心的是明君这孩子,他自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一点挫折都没经历,他娘对他又太过溺爱,还老是想证明比明兰强。”
步青虹说道:“二公子有这心劲是好事。”
卫不易叹口气道:“有了孩子你们就知道了,让人操不完的心。好了,让八大军头晚上值班巡夜,你两个休息明天去趟汨罗江。”
出了书房,卫不易进了内庭,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内妻子还在还在灯下等着自己。
卫夫人温柔的说道:“不易面露喜色,是不是明兰有消息了。”
卫不易点点头:“他今天回的岳阳城,现在和许北辰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她了,商兄说过,他四个弟子中许北辰武功是最高的,没人伤害得了她,她都那么大了,你还老是把她当孩子看。”
卫夫人摇摇头道:“我担心的是她和许北辰的关系。当初你也是看许北辰那孩子不错才私下和商兄弟商量撮合他们两个,谁知道许北辰喜欢着另外一个女孩,明兰这孩子知道你不经过她同意就想把她嫁给许北辰,说什么都不愿意,还大吵大闹的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本来这事儿到这就打住了。谁会想到商兄弟上次来府上看你,你俩说起许北辰,讲起那个女孩子死了以后,许北辰跳崖殉情,幸亏被商兄弟及时发现。才救回了他一命。谁想到那会儿明兰这孩子在窗外偷听你俩谈话,商兄弟回山后,明兰反而执意要去看许北辰,你说说,哪有女孩子这样光明正大的去找一个男的。我们执意阻扰反而让明兰离家出走。都是为他俩好,明兰怎么不明白我们的心呢。许北辰是个好孩子,平时随和可亲,与世无争,但他和明兰骨子里是一种人,都是自认定的就坚持到死的那种人,他肯为了那个女孩跳崖殉情,说明他心里不会再有别人了,明兰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中意于他,唉,这不是明摆着没有结果的事吗。”
卫不易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偏偏现在他俩就在一块,不知道商兄弟把明兰这孩子的事跟许北辰提过没有。明兰这孩子某些地方跟我还真像,当年我太过耿直,得罪了朝中的人,当时你怀有身孕,为了全家老小我托病归隐,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年。明兰和明君都这么大了。”
卫夫人嗔怪的忘丈夫一眼:“你们武将都是这样的毛病,商兄弟比你还好些。你俩都该跟余大哥好好学学。这二十年余大哥才是最难的一个人,你俩远离朝廷反而安全的多,他一个人在京城周旋于各个派系和石益之暗斗,你俩在朝廷的话还能帮帮他。”
卫不易说道:“余大哥那坚忍和周旋的能力我是如何都学不会的,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你再学也没用。当初我和商兄弟大难临头,余大哥让我们俩保存实力以便日后为国效力。向圣上托病请辞并在辞呈上婉转的说因为军功为朝中大员所不容。以圣上的聪慧应该能想到是谁,这样那边就不敢私下暗害我们了。没想到这二十年来石益之在官场上横行无忌,还私下勾结江湖人士意图统一京城的帮会为他所用,对不听话的帮会随便安个罪名便全部剪除。当年我们四人相识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要不是某些误会,要不是那个女人,他也许还是那个热血报国的青年。”
卫夫人说道:“倒是听你们提过一些,都过去那么久了,不必去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