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着,薛峤忽然嗅到了一股子焦臭之气,这气味像是毛发之类的东西灼火之后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薛峤没觉出哪里起了火,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于是又深吸一气,结果发现确实有股异常浓烈的臭味弥散在自己周围。
薛峤受不住刺鼻之气,赶忙抬手捂住了鼻子,而后睁开眼睛,起身就跃下了假山石。然而还未等他平稳落地,他人就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脚,接着身子一斜便狠狠地栽倒在了地上,攥着石子的胳膊也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岸边的石头上,登时就给磕脱了臼。
薛峤胳膊受了伤,既没有叫疼,也没有哭喊,而是顺势翻身起立,将右脚踩在了缠住左脚的焦臭之物上。他铁青着脸,死命一挣,那焦臭之物瞬时就被他给扯为了两断,缠在脚上的部分立即化成了一滩稀溜溜的臭水。薛峤未理会臭水,抬脚又踩住了那焦臭之物的余下部分。随着这一踩,他这才发现原来刚刚缠住自己脚的东西竟是一团头发。
薛峤反应还是快的,一见到头发,立马联想到了丁点昨夜的遭遇,想来这应该就是丁点所说的那个血骷髅头了。
薛峤感觉脚下的头发在往假山后头收缩,担心它从自己的脚下溜走了,于是他连忙扶住胳膊一扭,伴着一声倒吸之气,他就将脱臼的胳膊给接了回去。接着他未作喘息,伸手就把头发给拽了住。只可惜他低估了那头发的劲道,一把拽住,两方角力,薛峤竟是连半点便宜都未讨到,不光没能将其从假山石后头拽出来,反倒是自己的双手又被它给缠了上。
薛峤看着缠在手上的头发丝,双手握拳挣了两下,试图像先前那样将其挣断,可奈何一只胳膊受了伤,使得他没法用出全力,于是薛峤只得往假山石靠拢,借着粗粝的石块磨断了头发丝。头发丝一断,薛峤二话没说就将其扔到了地上,而那头发丝也像之前那样,落地即化成了焦臭至极的粘液。
挨了这一着,饶是薛峤也不敢大意轻敌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事先备好的黄符,然后又从假山石之上掰下一块形如锥子的石块。薛峤把黄符缠在了石锥之上,接着念动咒语,那黄符便红光一闪,与石锥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成了一件简易的法器。
薛峤拿着法器,一个闪身便绕到了假山石之后。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当他绕到了假山石之后时,那血骷髅头连同头发丝全都已经没影儿了,唯有几滩臭气熏天的粘液还留在小径之上。薛峤不相信那邪祟能遁得这么快,于是他连忙避开臭水去到了一旁,端起架势就要催动招魂咒。
然而还未等他起好势,周遭的焦臭之气又立马浓郁起来,吃过亏的薛峤瞬间就做出反应,运起身法闪转腾挪,几个大步便闪身到了数米开外。
逃脱臭气的拢绕,薛峤才得以回身观望。原来假山石之后并没有血骷髅头,只有从假山石底下冒出来的头发,至于为何会冒出来,薛峤也不大清楚,不过依着他的猜想,那假山石底下应该藏有玄机。
为了一探究竟,薛峤也顾不上什么焦臭之气,拿着石锥便迎了上去。此时那头发正缠在假山石之上,发梢正在凌空摇摆,其形其状像极了一条又粗又黑的乌梢蛇。薛峤知道那头发是在感应他的位置,于是也没有贸然去到到假山石近处,而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做起观察来。
经过观察,薛峤发现这假山石底下有好些个碗口大小的窟窿,而那些头发正是分成几缕从几个窟窿里伸出来,而后又重新拧成一股的。薛峤见这头发阴邪非常,便不难猜出它的原主有着何等的怨念。
“如此邪物,人间容你不得。”薛峤说着便催动了法咒,手里的石锥也应声变得金光闪闪。
薛峤拿着石锥,未做犹疑,纵身就是一跃,随即反手一挥,俯仰之间,一道金光便嵌入了假山石之中。而伴着金光的嵌入,那蛇发宛若发了疯似的胡乱扭动起来,将假山石都给撼动了。
然而即使假山石再怎么被撼动,那蛇发再怎么挣扎,它却始终没法从假山石上面脱身,更没法缩回到窟窿中去,而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薛峤刚刚的那一下实在太过精准,太过生猛。那石锥脱手而出,径直扎向了那缕缕发丝拧成团的节点之处,一击即中,入石三分,直接就将蛇发钉死在了假山石之上,而附在石锥表面的金刚符箓更是迫使其无法遁形。
完成这一动作,薛峤立时起身后退,轻而巧地避开了蛇发的疯狂抽击。而后来不及细看蛇发张牙舞爪、痛苦不堪的状貌,薛峤又摸出一沓黄符,接着嗖嗖几下,一连打出了好几颗裹着符箓的卵石,而且全都打进了那假山石之下的窟窿里。
伴随着几阵金光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那蛇发才渐渐地消停下来,最后终于软弱无力地停落在了假山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