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朦胧的水汽,她看着他。
潮湿的头发随意散在额前,遮住了他黑而浓密的眉,黑亮的眼睛被水汽氤氲的满是温软,唇角微微勾着,却并无多少笑意。
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一块块界限分明的肌肉,他竟然把纱布揭了,长长的刀口裸露在水汽中。
下面也只裹了浴袍,露出一截充满力量的双腿。
夏墨上下看完,抬眼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看着她眼睛里的愤怒,沈烨扯了扯唇:“我说我在勾引你,你信吗?”说完放开了她,转身在洗手池拿了剃须膏抹在下巴上。
他现在是在开玩笑吗?瞪着镜子里的人,夏墨低斥:“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你手术刀口现在不能沾水吗!”
沈烨刮胡子的手一顿,眼珠转动和镜子里的她对视着:“你会在意?”
夏墨一窒,与那双古沉深邃的眼睛对视两秒,她垂下了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气愤焦灼和一丝慌乱。
看她躲避,沈烨扯唇无声的笑,拿着剃须刀的手重新动了起来。
“嘶”
一个走神,下巴上突如其来的锐疼,白雪般的剃须膏中立即多了一缕红,盯着这缕红,沈烨讥讽低笑一声,刚想接着刮,手腕就被握住了,接着他手里的剃须刀被她抽走。
她面无表情的倚在洗手池上,目光认真的看着他的下巴,找到被刮伤的位置,拿了毛巾擦了血迹,发现伤口不深,只是血还在往外冒,她皱了皱眉。
沈烨脊背一僵,低头看着身前的人,思绪恍惚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捏着手里的剃须刀,仰脸笑看着他,明媚到放肆,放肆到霸道的告诉他:你的胡子属于我,以后只能我来刮,谁都不能碰!
他答应了!
可这六年算什么,在她心里他算什么?
温和的眸光慢慢冷冽起来:“你干什么!”
夏墨没说话,只是用毛巾擦了沾在剃须刀上的剃须膏,准备给他刮胡子,却被他掐住了手腕。
“我问你在干什么!”声音抬高,音色暮沉。
他极少这样高声与她说话,除非是真的恼了!夏墨睫毛颤了颤,终是没抬眼:“你是我需要护理的病人。”说着剃须刀轻轻的落在他的下巴上,胡茬被刮断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沈烨轻笑了声,侧首避开她的动作,冷喝道:“出去!”
举起的手慢慢垂下,夏墨低头看着滴在洗漱台上的一小滴血迹,片刻搁下手里的剃须刀,转身出了浴室。
沈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抓起剃须刀接着刮胡子,只刮了两下,他就烦躁的闭了眼,再睁开眼,眼底的冷静已被怒火取代,他低骂一声扔了手里的剃须刀,转身追上了她,咬牙怒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凭什么扎根在我心里!你凭什么!”声音越吼越高。
转身的那一刻夏墨的眼眶就红了,而听完这番话,她却想笑。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他,她也确实笑了,只是这笑十分的颓靡心酸:“你呢,你凭什么!凭什么吼我,凭什么委屈!”该委屈的是她,该发疯发怒的也是她!
努力的吞咽,将吼间的哽咽压了下去,她直视他眼底的怒火:“而且沈先生似乎忘了,是你带我来的,这六年中我从不曾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