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桃花你现在三口人吃饭,也不容易。再说现在这粮食太金贵了,大娘怎么好意思收。”
“嗳,大娘你放心吧,我那边还留了些的。再有半个来月就开春了,野菜长出来了,还怕没东西吃!”
张大娘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擦了擦眼角:“桃花这次大娘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跟你说句实话,咱家已经断粮三四天了,本来有些萝卜白菜也能凑合着饱个肚子,可是你婶子怀着孩子,还是得吃些粮食。”
“大娘我晓得。你也别担心,这流民总有回去的时候,你呀,就安安心心等着抱孙子吧。到时,那孩子有你忙的。”
一句话把张大娘说的眉开眼笑。
等王桃花回去后,宋香芹睡醒了,挺着个大肚子从屋里挪了出来。
看到桌上的灰面和腊肉,眼睛瞬间就亮了。
“娘,这灰面和肉哪里来的?”
“桃花送来的。”
“啧啧,我就说那丫头精明得跟只耗子似的,都这时节家里有灰面和肉。”
张大娘皱起眉头。
“不过这丫头心思太重了,这人都快饿死了,才拿来给咱们,这是要咱们记她的恩呢?啧啧,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张家老俩口被儿媳妇这番奇葩的言论给雷得外焦里嫩。
“香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谁家有粮还会送给别人,桃花对我们已经没话说了。”
“切,娘,你不要被这点小恩小惠给骗了!别人指不定天天在家吃白米饭配大肉块呢。”宋香芹语气颇有些酸。
“香芹,你记住她家就是吃山珍海味也跟咱们没关系?她姓王,不姓张,她不欠我们家的。你若这般糊涂,这东西我老婆子没脸收,我这就还回去?”
张大娘有些火大,这儿媳妇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
宋香芹赶紧抱住那灰面袋子:“好了好了,娘,我不说了,不说了,可以了吧。”
张老头敲敲烟杆:“这事咱们烂在心里,谁都不许去外面提,没得给那孩子惹去麻烦。”
毕竟现在家家缺粮,又都是乡里乡亲的,若是王桃花家有粮食传出去,大家都去找王桃花,非得把她愁死。
“嗯,是这个理。”
老两口都看向宋香芹。
“爹娘你们看我干嘛?放心,我这人嘴就跟锁头一样紧。”
老两口心里叹了口气:“防的就是你!”
张大娘想了想:“既然有了这灰面和腊肉,那鸡咱们就先留着吧!”
本以为能饱餐一顿的宋香芹,顿时垮了脸。
“啊!这可不行,爹答应给我杀鸡的!?”
“这鸡是我养的,我老婆子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你也别瞪着我,反正迟早也是进了你的肚子的。”张大娘还有些生气,于是怼了一句。
宋香芹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还想掰扯几句,看老两口脸色不好,只能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子。
给张大娘送了些粮食,那米缸就剩点底了,王桃花就准备去地窖拿些粮食。
这已经隔了快一个月没进地窖了,也刚好去看看。
扫开雪,挪开草堆,拉起门板上,王桃花就扶着梯子往下走。
脚刚落地,一个巴掌大的黑影就从脚面爬了过去。
“妈呀,什么东西?”
王桃花吓得跳了起来,等看清了才发现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她拿起篓子就砸过去,不料对方刷地一下就顺着楼梯爬了上去,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地窖里怎么会有老鼠呢,还那么大?老鼠!不好,我的粮食。”
王桃花赶紧朝几缸粮食看去,这一看心拔凉拔凉的。
那米缸上盖着的木板已被老鼠啃了一个大洞,再看灰面的也是。
掀开盖子一看,王桃花又给吓了一跳。
十几只溜光水滑的老鼠“嗖”地蹿了起来,在小小的地窖里四处奔跑。王桃花本就不怕这东西,反应过来后赶紧踩了起来。可对方机灵得很,全往缸的后头钻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王桃花赶紧出去缸里,这一看,差点气得当场去西天找佛祖诉苦了。
原本大半缸的米都快见底了,再看灰面,我的娘啊!也只剩浅浅的一层了!
她眼神落在缸的后面,那里有七八个拳头大老鼠洞。鼠洞很是光滑,外头全是豆大的老鼠屎,一看就经常走动的。
“你妹的死老鼠,破老鼠,才一个月就吃了我几十斤粮食,难怪那么肥一只。敢偷吃姑奶奶的粮食,回头被我抓到非得把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等她把米缸搬开,从缸底的地洞里拿出木盒子看了看,首饰,银子还在,心下稍微好受一点,还好这耗子不爱这黄白之物。
叹着气把所有的粮食归拢了,发现大米只剩一斤多点,灰面约莫还有个三、四斤,这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呀。地瓜和黑豆倒是还有一小半,有个十几斤,看来这老鼠也是懂得吃的。
这地方不适合藏粮食了,王桃花只能把首饰,银子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把剩下的米粮全给带走了。
千万别说老鼠吃过的粮食为啥还要,当人饿极的时候,哪里还有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