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什么怕的。这儿子给娘过寿是天经地义的事,谁能说嘴!难不成我白白养他一场,那可不行,他喝了我多少血水化的奶啊!”
大家立马跟见了鬼一样盯着刁氏,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糊涂的人啊!一个乡下婆子过寿,了不起割上一刀肉,买二尺好布就顶天了,竟然敢要一两银子。你可着这沟子村问去,这年头谁家能轻轻松松拿出一两银子来!不得不说这王老二也真是死的够冤的!
“奶,你就这么巴不得我们二房死吗?今日你和伯母要是拿点东西走也就算了,大不了我天天吃野菜也饿不死。可是你要我交出二亩地的地契,就别怪孙女不孝了。这事就是闹到县太爷面前,我也不怕。这是爹留给我和少安最后保命的东西了!”
在这靠田地吃饭的年代,夺人田地就等于害人性命呀!这下所有人都沸腾了,纷纷指责起来。
“这刁婆子也太狠了吧。这是要饿死两个孩子呀!”
“七婆,你说那有财叔真是刁大娘生的吗?她咋这么狠心。”
“啧啧,这王大哥在地下非得气了不可。这人才刚死,自己哥嫂就来谋夺家产了。”
王桃花嘤嘤地哭着,眼珠子却朝人群看去。她说得口都干了,总算起了点效果。不错,她就是要激起大家的同情心,她就是要塑造自己是无辜弱小又可怜的小白花,不然老拿“孝道”来说事,以后怎么好好收拾大房一家呢!
刘氏看村里人对自己两人指指点点也有些怕了,扯了扯刁婆子的袖子,压低声音:“娘,今天人多,咱们先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收这个贱丫头。”
其实刁婆子心里也慌得一批,却死要面子不肯服软:“走什么走,这地是我儿子的,我要我儿子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
再说这种不孝顺的孙子孙女留给他们干嘛,白白浪费了那地?一个两个都敢和长辈红眼顶嘴的,还不如死了干净,免得以后败坏我王家的名声。”
王桃花听到这句话,恨不得跳起来亲刁婆子一口。她还想着怎么把事情再搞大点,这不就来了吗?老婆子,姐给你上场大戏,睁大眼睛好好看,真是便宜你了!
“好、好、好!”
王桃花惨然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秋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两行清泪滚落了下来。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朝着后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她指着刁氏和刘氏哭道:“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娘死了,爹也死了,天天吃不饱,穿不暖就罢了,现在奶奶还要逼着我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声哭诉如杜鹃啼血,有些心软的婆子媳妇已经在抹眼泪了。
“行,你要我死是吧,我就全了你们的心意。爹啊娘啊——我来陪你们了。”说着就挣开张大娘的手,飞快地往院门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