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园内。

“说也奇怪，那妇人非人非鬼。”李道长捻须说道，“不知她与姑娘有何渊源？”

事到如今，林芷便也不做隐瞒，她将过往和盘托出……

饶是韩红药对林芷所言只是半信半疑，但只见李道长面露惊诧之色，“赤巫一族，果真，果真……”

李道长连声叹道，“竟是可以改朝换命！”

改朝换命这四字，在韩红药听来，却不是什么好话。

幸而李道长与故去的酒圣韩若钧曾是莫逆之交，因而，在韩府来说，他亦不算什么外人。

“道长可知该如何化解？”韩红药早在将周美华“抬”入韩府时，便命人搜遍她全身，但并未发现林芷所说的，另一本书册。

看来，周美华亦是留了后手。

李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略作沉吟，“大小姐且将这符咒命人贴在那妇人房外，待明日正午之时，贫道再开坛作法……”

韩红药点头收下符咒，她见林芷在旁神情怔怔，便问道：“何事？”

“没什么……”林芷摇了摇头，她知晓李道长法术高强，但……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有劳道长。”

韩红药送走李道长后，见林芷仍是低头沉默不语，她从架上取了壶酒，但不知为何，却又放回案上。

就算是韩府见多识广的大小姐，韩红药表面上看似镇静，但林芷的话，无一不在挑战着她的理智。

她想起那日林芷曾言借尸还魂，又想起这丫头留下的遗愿，此时夜色深浓，韩红药向窗外望去，她韩府“何其有幸”，竟然无端被卷入这场天地浩劫之中。

“大小姐，能让我去看看她吗？”林芷低声说道。

“不可。”韩红药果断拒绝，经过今日之事，她不能再让林芷前去冒险。

林芷似乎料到韩红药会这么说，她低着头不再言语。

“林芷，活过两世……”韩红药斟了盅酒，“是何感受？”

林芷一怔，她没有想到韩红药会问这个。

是何感受？

林芷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

韩红药听她这么说，却是笑了笑，“胡说。”

林芷却笑不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

这一世，诡谲重重，还未想好“怎么活”，却时时提防“不要死”。

或许，活着，对林芷而言，就是最重要的。

“回去歇息吧。”韩红药似是有些疲累，她有很多话想与林芷聊聊，但这一切，都要等到李道长开坛作法后，尘埃落定之时再说。

林芷离开了琉光院，她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快到院前时，林芷不由一愣，黑黢黢的院中，少了阿玉的身影，仿佛就像少了许多人一般。

林芷抱着双臂缓缓坐在院外的角落里，今夜注定无眠，至少在这里，还能看见其他院落透出的灯火，至少，还能让林芷感到不是那么孤独无助。

夜，渐渐深了。

林芷迷迷糊糊的靠在墙边睡着，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芷小姐！芷小姐！”仿佛传来阿玉的呼唤。